路仁嘉心中清楚,自己的闽菜还欠些火候,她要真正超过师父生前的水平后再离开。
钱良走了,聚贤楼的生意一落千丈。酒楼老板恳求路仁嘉留下来,路仁嘉很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她迟早是要走的。路仁嘉想着,师父说出来的心愿,是希望闽菜后继有人,没有说出来的心愿,是希望闽地也有人能将闽菜传承下去。
只是钱良知道路仁嘉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这个心愿就没有说出口。但是路仁嘉心中清楚,师父深爱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和食物,一定是希望有人接替他,留在这里的。
路仁嘉叹气,这个心愿自己恐怕难以帮师父实现了。
黄芩找到路仁嘉的时候,路仁嘉惊讶极了。
“你说你要留在这里?”路仁嘉不可置信的问。见黄芩点头,路仁嘉又问道,“你是说,不跟着我们回宫,在这里落户生根,一辈子都在这里过了?”
黄芩接着点头,“师父呢?您一定会回宫吗?我们本以为,师父没准也不想回去了呢。”
路仁嘉愣了一下,她竟然真的从没有想过留在宫外,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皇宫当做家了。
“我会回去的。”路仁嘉认真道,“这样的话,你还要自己留在这里?”
黄芩嗯了一声。路仁嘉叹气,“为什么呢?”
“这里多自在,如果我能成为师公那样的厨子,平常也是被人捧着巴结着,一菜难求。”黄芩道,“我也收几个徒弟,等我走的时候,也有人披麻戴孝,城里爱吃我的菜的人都来送我一程。”
“多好。”黄芩声音有点哽咽,“自从我进了宫,我从来就没想过,等我走的时候还能有人披麻戴孝。”
“就算是成不了师公那么厉害的厨子,收几个徒弟还是没问题的。”黄芩笑着道。
路仁嘉心中一颤,她这才发觉,自己对两个徒弟的关心也不够。她既不是一个好徒弟,也不是一个好师傅。
黄芩在路仁嘉心中,是一个天分不错又肯吃苦的徒弟。为人沉默,但是很关心身边的人,总是能让人心头一暖。
如今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黄芩的内心。作为一个古人,似乎都对身后事看得格外重。太监们自幼去势进宫,也都是可怜人。
路仁嘉想想也是,黄芩曾经不过就是一个服侍人的太监,后来才来自己身边,当自己的徒弟,每日跟着自己学厨艺。
即使学有所成,在宫里也不过是进御膳房做一个御厨,虽说比服侍人的奴才强上不少,但是御厨归根到底也是为宫里的主子做饭的,或许不少别的奴才巴结着,可还是要在主子面前弯腰。
若是黄芩留在这里,在哪个酒楼里当上掌勺师傅,酒楼老板都得小心对待着,生怕他被旁的酒楼挖过去。
这样的日子就自在多了。好歹能挺直腰杆,也自由自在。
但对于黄芩来讲,最在意的好像还是死后有人披麻戴孝,路仁嘉虽然不太理解,但是钱良下葬的时候,虽说不上万人空巷,但是送葬的人几百个还是有的,场面的确挺震撼的。
既然黄芩想留下,路仁嘉心中又有了新的成算。
她师父想在闽地有个人继成衣钵,她徒弟想留在闽地。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刚刚好嘛。
路仁嘉决定自己就留在这里,推黄芩一程,将黄芩教导出来,既完成的师父的夙愿,也帮黄芩在这里站稳脚跟。
一检查,黄芩的闽菜做得相当有模有样,路仁嘉很是惊讶,虽然当初她没日没夜的在厨房学做闽菜的时候,黄芩和白芨两人会一人半天,在厨房给她打打下手,但是他俩真没独立的做过闽菜。
看来黄芩留在闽地,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怕是早就打定了注意,一直有用心学闽菜。
黄芩有些基础,路仁嘉教导起来也轻松。教导黄芩的时候,路仁嘉自己也巩固了,正好一举两得。
不过即使这样,路仁嘉自己想要达到师父生前的水平,再将黄芩教导的差不多,也不是一日之功。她想了想,还是给宫里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