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上身边的太监来了御膳房,要带走路仁嘉和吴公公。
路仁嘉一路走一路哆嗦,皇上要见她和吴公公,这惊悚程度就如同路边卖煎饼果子的小贩被告知,走,跟我去中南海,国家主席要见你。小贩心里肯定不明白,就算是违规经营,也应该是城管来管啊。路仁嘉心里也不明白,就算她和吴公公犯了要掉脑袋的罪,也不必面见皇上,皇上要他俩的脑袋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胡公公的事儿没瞒住?路仁嘉只能想到这一件事。可这小太监杀了小太监的事情,何必皇上亲自出马?
路仁嘉盯着前头领路太监的后脑勺,御前太监的就是不一般,走在路上,腰背挺直,一阵阵的清香飘进路仁嘉鼻子里。路仁嘉再看看自己,一路上哆哆嗦嗦的,满身的油烟味儿,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路口拐弯儿时,路仁嘉偷偷瞄了一眼领路的御前太监,方脸阔口,星眉剑目,长得端正贵气。路仁嘉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御前太监都长成了这般,那皇上肯定得比这个太监脸更方,嘴更大,眉毛更似刀削。路仁嘉心里对皇上的敬畏又添上几分。
御前太监领着路仁嘉和吴公公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宫殿,这一路走来,经过的都是路仁嘉平日不能来的地方,可她却没有丝毫心情看景致。迈过门槛后,路仁嘉在吴公公后面,跟着御前太监低头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见御前太监侧身站到了一边去,前面的吴公公跪下了。路仁嘉也忙跟着跪下,可她连皇帝的脚都还没看见。
路仁嘉从进来就没抬起头过,此时宫殿里寂静无声,她根本不知道屋里除了一起进来的他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人,皇上在不在?
在一室的寂静里,路仁嘉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突然传来声音,“到前面来。”路仁嘉被吓了一跳,刚想站起身,却看见吴公公膝行上前。路仁嘉只好立刻降低重心,学着吴公公跪着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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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监的死,是不是和你俩有关系?”皇上语气淡然,却像一颗炸弹在路仁嘉耳边爆炸一样。
路仁嘉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连忙说,“回皇上的话,胡太监对我欲行不轨,我拼命反抗,用镇纸失手将他砸死了。”路仁嘉以为自己镇定的很,说出话来才知道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吴公公是为了救她才失手砸死胡太监的,她不想连累到吴公公。可这连不连累,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皇上眯起眼睛,他倒真不曾查到这件事,胡太监想对这个小太监不轨?宫里太监玩弄宫女的事情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还有太监玩弄太监。
皇上不由得好奇的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小太监,因为他低着头,只能看见后脑勺和还有下面一段脖颈,皮肤很白,他跪在那里微微发抖,身量未开,又格外瘦弱,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
吴公公听到路仁嘉将砸死人的罪名担到了自己身上,心中又惊又悔,恨自己没早一点开口。如今在御前,自己断不能争着说其实是自己砸死的胡公公,与路仁嘉无关,否则欺君的罪名扣下来,路仁嘉就是死路一条。
吴公公心中悔恨之时,又听皇上问道,“那砸死胡太监的事,吴公公知情吗?”吴公公刚想张口,又听路仁嘉抢先说话了。
吴公公心中大呼,小路子你可别犯傻,皇上将咱俩叫过来,那就一定已经查过这件事了,若是说我完全不知情,恐怕欺君之罪压下来,咱俩小命都难保。
“回皇上的话,吴公公知道此事。我失手将胡太监砸死后,不知所措,吴公公回屋看到了胡太监的尸体,我央求他不要告发我,当天晚上我们将胡太监的尸体扔进了水井里,伪造出他是投井而死的假象。”路仁嘉道。
吴公公心里松了口气,除了路仁嘉将砸死胡太监的罪名自己承担外,其他说得都是实话,这倒还有两分生机。
皇上沉吟片刻,“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御前太监就这样又领着路仁嘉和吴公公出去了,两个人回了御膳房,还没回过神儿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没杀、没打、没罚,就让他俩回来了?路仁嘉摸不准,皇上统共说了没两句话,语气都平淡的很,路仁嘉更是连皇上的龙袍的角和龙靴的边儿都没看见,就远远低头跪着了。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脑袋能在脖子上待几天,她就再吃几天好吃的。路仁嘉倒是豁达,反正皇上想要她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今天没立马让她死,估计一个小太监的事儿皇上转眼就抛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