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并不难请,只说兰陵城从塞外来了三个胡女,弹的一手好琵琶,跳的一支折腰舞,气势磅礴柔媚有之,一点也不像抚着琴曲的普通女子无趣的让人打着瞌睡,最主要的是这三人通体含香,跳舞后尤其浓郁,绝不是一般熏香可比。金光瑶本就能言善辩口齿伶俐,更别提把人夸的仿似天上来客,金光善公事公办夸了几句,当即就要随着人去山下凝香楼。
两人到了兰陵不久,眼见离凝香楼原来越近,金光瑶猛的一拍额头,哎呀道:“父亲息怒,我突然想起来今日城北那处场子送了新人过去,早上就催了我过去看。”金光善只瞥眼看他,连一个正脸都不愿给,金光瑶低头道:“薛小客卿帮您清场子去了,您等下直接上二楼靠最右的房间,稍后我再过来等您。”
金光善不耐烦的摆手:“有事你先去忙,至于那薛洋,你最好让他多放些心思在北地上。”金光瑶连连称是,不等他抬头,金光善已经重新迈开步子,没多久就将他远远丢在身后。
太阳已经不是太烈,空气中的温度还依旧很高,唯一好的是不远处湖面吹过去的风,凝香楼占地位置极好,前面临路背后靠水,后院又开了角门直接可以通往后湖。这个时辰日渐西斜,已经有好几艘披红挂绿的画舫正在湖面上漫无目的的游动。
薛洋为防引人注意反其道行之,从画舫上下去又从角门进了凝香楼后院,时间算的正好,金光善从楼梯上进去时,恰好看见他懒洋洋站在二楼向下张望。
金光善欣赏他的能力,却又一向看不上他,只扫了他一眼目的明确道:“阿瑶说的人呢?”
“房间里啊。”薛洋拿着匕首一下下戳木制的扶手,飞刀一样丢来丢去,只把光滑润泽的红漆扎的破皮面目全非,慢悠悠道:“脾气火辣辣的,不过那身段真是妖娆。”
金光善哼了一声甩袖子进了身后屋子,薛洋手里把玩着一个药瓶子翻来覆去的抛,正玩的过瘾,一道身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一进大厅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顷刻之间全涌了上去,七嘴八舌惊叹道:“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么俊的人?”
“能比薛公子还俊?”
“哎呀。。。差不多差不多。”
“道长第一次来?”
薛洋突地停手,药瓶顺手裹进衣袖,底下人仿佛心有灵犀赫然抬头,一上一下,一白衣一黑衣两两对望,界限分明却又是所有颜色中最纯粹的两种底色,眼底茫茫,高山和海洋各自变幻又齐齐涌向对方。
白衣道人仔细凝望少年的眉眼:“好巧。”
薛洋敲着手指神色莫测:“你跟踪我?”
似乎是等了很久,薛洋在一片糟杂中看见晓星尘璀璨一笑,一瞬间时光匆匆倒退,无数个有关他的记忆从心底角落不安分的勾起了触角。甜的太甜,苦的也太苦,糖果和黄连通通都不足以表述,似黄沙遍布吹疼了满脸,一抬头却见红日沉沉荡气回肠。
晓星尘悠然笑道:“薛客卿好大的面子,这凝香楼莫不是你家开的?只许你来不许我来?怎么能说我跟踪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过是凑巧而已。”他推开挡在身前的翠红柳绿稳稳道:“若不是凑巧也是缘分,你觉得呢?”
薛洋被他堵的哑口无言,黑着脸几乎要在他笑意满满的脸上挖出一个洞来,片刻后无甚表情道:“晓道长真会说笑,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凑不凑巧的我不知道,至于缘分那肯定是没有的,凝香楼的姑娘还不错,你好好玩。”
他一气说完顺手推开旁边的屋子,连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将楼底下糟杂紊乱的声音和碍眼的人通通关在门外,只是这屋子选的不大好,隔壁正是金光善狎妓的地方。房间不太隔音,秽词浪语和床铺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媚俗的□□声夸张又令人作呕,薛洋唾了一口暗叹倒霉,该死的金光瑶什么事都推给他,竟让自己全程死‘盯’着金光善,务必要让他尽心尽兴!全力以赴!
楼下晓星尘长久的看着那扇薛洋关紧的房门,半晌后眉目清淡温柔的解释:“听闻凝香楼有一种叫作青田乐的酒,此酒芳香不说,还能让人做想做的梦,而这酒是在外面市面上买不到的,我在兰陵盘桓许久早已听闻此美酒大名,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尝?”
黄衣姑娘扭着腰几乎靠在晓星尘身上,才慢悠悠呵气道:“道长既然早有耳闻,应当知道凝香楼的规矩,其他酒都可以,只有这青田乐是不许外带的,不如我们找个房间坐下来,让怜儿好好服侍你共饮此佳酿?”
晓星尘后退一步用剑隔开她道:“你们怎么不去找刚才那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