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晓星尘一动不动,院子里风声呼啸,将血腥味吹了老远,死里逃生的孩童睁着惊恐愤恨的双眼,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明明该是地狱修罗,却偏偏不伦不类硬生生拥有一轮皎月。晓星尘忍不住哀俱,拢起轻盈月袖,手指凌空一点,绵桓的灵力注入孩童脑海,那孩子双眼一闭被举托进房间之中,惊悚的半宿记忆也随之一并被剔除。
长夜卷刃冷如铁,到了下半夜闷雷阵阵又下起了暴雨,晓星尘找了当地一家客栈,等进去时恍恍惚惚又觉回到了从前,就连入住的房间都是当年送薛洋去金麟台的前一夜住过的。
一切巧合与美中不足,都像极了该被纠缠的缘分。
时光匆匆飞逝,一切美好与不美好都是海面上七彩的光斑,每一个光斑都是无法得到的贪嗔痴,欲和念。
他将薛洋背回房间,又洗去他一身血腥,才记起自己又活一遭,而薛洋,果真也愿意听他的。常氏不死,白雪观不亡,便不会有宋子琛和他通通盲了眼,更不会再生不如死,死也不得安宁。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
晓星尘将自己埋在水里,直到全身冰凉才换了衣服钻进被子,薛洋早已熟睡,微侧着脸像一个无知婴儿,和残忍嗜杀失去理智的人完全不像一个。
熟睡的人翻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熟练又自然,活像今生也有过无数回同塌而眠,晓星尘伸出手臂揽住他的头,他便配合的枕过去抱住晓星尘纤细的腰身。
静谧的夜已经过去一大半,暗淡的灯火被一阵风吹熄,窗外风雨声急切拍打着门窗,怀里人嘟囔一声踢开了被子,再一翻身直接趴到了晓星尘身上。晓星尘被压的呼吸不畅,猛一激灵昏昏欲睡中突地睁开了眼,原本该渐渐亮起的天色,黑的却像被拖进了墨池。
惊雷一个接着一个,薛洋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趴到了晓星尘脖子里,循着他身上的暖气嘟囔:“是不是有鬼了?我害怕。”
晓星尘推了他一把,烦躁的转过头,心中堵的要喘不过气,一边疑惑薛洋究竟受了什么影响,一边努力的将薛洋的影子从自己心中赶出去。
如此来回,颠三倒四,费尽心机,徒劳无功。
薛洋被他一推,哼哼唧唧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晓星尘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稍急的呼吸,一个不忍又重新抱了人入怀,可薛洋惯会蹬鼻子上脸,一钻进去就一溜的顺着晓星尘的脸往下亲。
晓星尘又气又恼,只得扭着身子躲避,他这一躲,薛洋可算找到了施展身手的机会,两个拳脚往复来回打个不停。
唰唰雨声压不住两人杂乱狂跳的心脏,晓星尘在黑暗中瞪着眼,似怒似怨又带着无穷无尽的忧虑,黑夜里只是一个看不见轮廓的对视,温润的唇便像夹裹了密不透风的夜雨倾倒而下,那雨又急又沉,粗昂又细致的润过每一个角落。
晓星尘羞恼的别过头,却被薛洋抓住下巴一把板了过来,又蛮横又疑惑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弄?我好难受。”
晓星尘撇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你没弄过吗?我也不知道。”
“我。。。没弄过。”薛洋终于肯说实话:“以前都是胡扯骗你的,你等着,我出去问问。”
晓星尘恨不得锤墙,抓着人道:“你疯啦?这种事你还要问别人?”
“不问怎么知道?不知道那怎么弄?”
晓星尘恨不得打死他,怒道:“不弄,睡觉!”
薛洋歪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委屈不已:“睡不着了。”
晓星尘深深呼吸,将一身燥热生生逼了下去,按着薛洋的头抱在怀里,忍了几回才柔声道:“睡觉了阿洋。”
“哦~”
ps:常家那个孩子很坏很坏的,他爷跟他都差的远,所以不要觉得是洋洋想要胡乱杀人,他不乱打也绝对不会乱杀。
第19章平地生波
太极有两仪,世间有黑白,日和月也许可以同生共存,却注定无法在同一个时空互相掣肘互相平衡,夜晚也或许是因为太黑太过于阴暗,才能有数之不尽被轻易而举掩藏起来的各种秘密。
也许雨水憋的太久,不但栎阳雨大如倾,兰陵也是横风肆涨溯雨连绵,漆黑一片的夜空压的极底,连紧闭的屋子里都有些潮湿,咆哮的夜风似挣脱了牢笼的凶兽,满肚子无法咽下的凶狠仿佛无孔不入的空气,将狰狞狠戾全数嵌进了松动的骨头缝隙。
整个金麟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挂在各个院子里的灯笼也被急雨浇灭个净光,风从各个角落不断推挤着吹的门窗吱嘎作响,狻猊香炉的安神香了无用处,越发令床上的人陷入不安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