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哀嚎一声不管不顾从浴桶里飞了出来,一身的水,湿漉漉的顺着衣服流了一地,追着晓星尘骂道:“你个黑心货,明明能拿到衣服还去脱我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什么明月清风,谁给你起的名字,看我不割了他的舌头。”
晓星尘刚跨过门槛的脚一顿,忽而回头:“你不知道有种术法叫隔空取物吗?逗你玩玩而已。”
他这么一停,薛洋猛的一扑,一把攥住他的袖子恨恨道:“耍我是吧?我这就去找别人,去小倌馆里,想亲谁就亲谁,我还要去金麟台吃好吃的,谁要和你在这个鬼地方。”
“不许!”晓星尘霎时转身,反手拽紧他的手腕重复道:“不许再去风月楼。”
“你管的着?”
晓星尘沉着脸将他看了一个遍,末了抽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道:“快进来吧,把湿衣服换了,小心生病。”
门两旁门神一样立着好多个一人高的假人,无一例外都是死鱼一样墨水点的黑眼珠,被风一吹,吊在墙上的绳子摇摇晃晃,假人也东倒西歪起来,把屋门口拥簇的只能过下一人,走过去有一种进了鬼洞的感觉。
晓星尘果然是怕他逃跑,只收拾了屋里的一些死物,外面的东西他动都没动,这样一来,薛洋连眼神都不敢四处乱瞟了,更别说此时天已全黑,除了一院子的棺材和刮的阴冷的风,外面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他又怎么敢独自出去。
垂头丧气被晓星尘拉进了屋,晓星尘又拿了别的新衣服给他,还替他绞干了头发,薛洋莫名乖巧起来,愣愣的看着晓星尘动也不动,等晓星尘也把自己的头发弄干,准备去打地铺时,突然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晓星尘手中的枕头‘啪’掉到地上,又被他若无其事捡了起来,沉声道:“不认识,我认错人了,才会以为和你见过。”
薛洋长长哦了一声挠了挠头:“我怎么觉得这个场面这么熟悉,好像从前你给我洗过头发似的。”他想了一会儿撇嘴不屑道:“嘁,怎么可能。”
晓星尘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地弄了稻草打了个地铺,外面除了风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他熄了灯屋里便是黑乎乎一片。薛洋正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屋里乍然一黑,他惊骇的跳起来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撞到桌子又撞到床上,顺手拉起被子一裹哆嗦道:“你。。。过来睡行不行。。。”
回答他的只有屋外急促的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冰冷的空气从破碎的窗纸刮进屋中,外加和棺材同居一室,薛洋只感觉毛骨悚然抖个不停。他喊了几声,地上无声无息没有人回应,一时间把晓星尘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碎尸万段。
他拉着被子裹在身上摸索着下地,也不管晓星尘乐不乐意,直接爬过去抱住晓星尘的后背,晓星尘被他这么一抱赫然惊醒,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又过来了?”一说话声音里有浓浓的倦意,却是真的累的不行,一躺下就睡着了。
薛洋悄悄抬手运起灵气,在自己身上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在全身血液拥堵的一瞬又转而松手,血液流动突然加快,他又用灵气把全身过了一遍,不出片刻浑身上下陡然温度升高,似是一个燃烧的小火炉,他却蹭到晓星尘背上哆哆嗦嗦小声嘟囔:“我冷。”
晓星尘明显感觉不对,伸手一摸,薛洋身上火热一片,却牙齿打颤抖个不停,他忙起身探向他额头,一摸之下手下滚烫火热,惊道:“怎么发高热了?”薛洋只哼哼唧唧不说话,晓星尘这才想起来他不但被棺材吓的半死,又在水里跳来跳去,这样上蹿下跳折腾了大半夜,不生病才有怪,不由的暗骂自己实在太过分了,不该这么对他。
乾坤袋里的药都是伤药,头疼发热的还真没有,晓星尘看了眼不见一丝亮光的窗外,更是心急如焚,把薛洋丢在这儿自己去拿药显然不行,只能带着一起去外面找大夫了。
他抱了薛洋起来,又给他套了件外衣,将人稳稳背在背上,这才顺着来时的路出了院子,薛洋抱着他的双肩,昏昏沉沉的又问:“我果然没有见过你吗?怎么感觉你好像背过我?”
“从未见过。”晓星尘回答的又快又急,也不知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薛洋,过往有什么好想的,回忆里的美好总会被时间冲刷干净,也会被怨恨遗憾一点点吞噬。他曾告诉薛洋不必沉溺于过去,自己又何必执着强求于过去,原来他的目的不也是很简单吗?仅仅为了保住白雪观,也为了薛洋不要残杀太多无辜的人命。
薛洋对晓星尘的回答毫不意外,不再骂骂咧咧,也不再对他横眉冷对,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