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瞪着眼不发一言,金光瑶倒也不在意晓星尘替他回答,只是好奇朗朗明月怎么会和人人避之不及的流氓在一起罢了。很快,他看着衣衫不整的薛洋,脑子里粗粗过了一圈两人的关系,悠然答道:“实不相瞒,我在兰陵的时候曾听人提起过夔州有一风光霁月的伶俐少年,适逢父亲派我下山办事路过此地,就想着来看一看这位小公子,问他可愿意同我去兰陵,做一做我金家的客卿?”
薛洋揪着腰带打转,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晓星尘垂到一边的手,乍然听闻这人是来找他的,着实有些不耐烦,拧了眉烦躁的不行:“客卿?那是什么东西?”
金光瑶弯唇一笑,大大方方道:“薛小公子真是可爱,客卿不是东西,是要你去我家做客玩耍罢了。”
薛洋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更是略带挑衅的看着晓星尘,晓星尘暗道不好,却也不知道此时能做些什么,薛洋已经勾着头询问:“你家有糖吗?”
晓星尘的脸瞬间冷了下去,皎洁月光不小心钻进乌云之中,拨弄了半天才堪堪露出灰黑的脸,金光瑶无知无觉满面春风的点头:“自然有,有全天下最好吃的糖。”
“那金丝卷和枣泥糕呢?”
“也有。”
“糖葫芦有吗?”
金光瑶灿然一笑道:“只要薛小公子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我家里通通都有,就算没有,也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这么好?那。。。”薛洋歪头指着他身上的衣服笑眯眯道:“这衣服也好看,我能穿吗?”
金光瑶越发觉得这人迷糊的可爱,忍不住生出怜爱的感觉,越发温柔道:“只要你和我走,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送给你。”
薛洋果然拍手道:“那我去,现在就去!”说着就去挤开晓星尘,只这么一挤,晓星尘顷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冷冷清清道:“他年纪小不懂事,敛芳尊能不能容我和他说几句话。”
虽说是询问,却少见的强硬起来,金光瑶只当他要交代薛洋什么,自然不会阻拦,谁知晓星尘拎着薛洋的后腰,就把人拖去了屋子里靠后的角落。
薛洋兀自挣扎,口中嘟嘟囔囔的只想骂人,却在触及晓星尘隐含怒火的双眸时,不知怎地再也骂不出口,只气冲冲的盯着他,几乎想在他脸上凿穿个洞来。
晓星尘微阖了眼,将无处安放的错乱心跳压了又压,才低低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吃糖的吗?”
薛洋瘪了瘪嘴翻眼道:“我又想吃了不行吗?”
晓星尘冷笑一声:“你只是不想要我给的才对,何必要找借口,我只问你,你果真要和敛芳尊去金麟台?”
薛洋有一瞬的怔忡,不明白为什么晓星尘说起自己是不想吃他给的糖时,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却又恍然觉得他说的分明是事实,自己就是不想和他有所牵扯,他对这种感觉很是抗拒,只要一想到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就满心烦躁和不安,于是他把这种理不清的情绪,通通称作是对晓星尘的厌恶。
至于金麟台,又有什么想去和不想去的,反正只要好玩就行了,去哪里不都是一样,他需要逃开在晓星尘身边时,那种他抓不住,看不透的虚无缥缈感,就好像离晓星尘越近,他离自己的心就越加遥远,既然抓不住,那就彻底放弃,省的还要花费时间来回纠缠又想不明白。
他痛快的点了点头,想说自己去金麟台也没什么不可以,又管他晓星尘什么事,晓星尘已经低低的恳求道:“那我不管你以后去不去青楼楚馆了,你能不能不去金麟台?”
薛洋张着唇不明所以,忽而邪肆笑道:若我非要去呢?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薛洋!”晓星尘恨而咬牙,攥紧他的手臂,既痛苦又无助的低低喝道:“不要去!”
只要他不去,他愿意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他,不去四方云游,不去想什么下山时的梦想,不去想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血海深仇,就只好好的待在这儿,不要他杀人,不要他十恶不赦,也不要他被所有人狠狠唾弃!
可回应他的只有骤然而起的一把长剑,冷冰冰的和他的主人一样,带着嗜血的底蕴,毫不留情的直取自己咽喉,晓星尘双足一点,腰朝后弯了一个对折,长袖一扬猛烈的冲击一闪而过,瞬间关上了洞开的房门。
金光瑶被关在门外,只听到噼里啪啦叮咚不停的重物倒地声,又有长剑相击时铮鸣铿锵的碰撞声,一个是明月清风,一个是十恶不赦,偏偏说不出的奇怪,不像是彻底对立,又不像是特别和谐。主人未请,硬闯也实在不好,金光瑶不动如山安稳等在门外,只说薛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已答应,又能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