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案件经过。”在隔壁房间,审讯也在同时进行,陈辉尽量表现出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的善意。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锦说了被抓到现在的久和陈辉一脸轻松又复杂的从审讯室出来,章久先,陈辉慢一步。章久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下班,他看了眼陈辉,跟他招招手:“出来了啊。”“嗯,你结束了?”“比你早一刻钟,辛家交待得比较快,也省了我们的时间,到时候让小张整理一下,写成报告交上去,案子也准备移交给检察院吧。”“嗯,好。”陈辉反应过来,“等等,你听了个证词就准备走了?”“什么证人证词,我这是嫌疑人陈述好吗?”章久举着手里的文件夹,刚说完猛地一停顿,“你手里是什么?”陈辉:“嫌疑人陈述。”“”章久拧了拧眉心,“我这里也是嫌疑人陈述啊。”原本以为顺顺畅畅的审讯又出了岔子,两个人都开口说话了,但是各执一词,似真似假,根本不好判断。陈辉一行人把辛家和李锦的视频拷出来看,两个人背对着背,准备找出对方说谎话的迹象。小警察这时候悄声窜进来,“老大,江津好像路上堵车了,现在才到,你们审还是我来审啊?”章久哪里有心情理,他咬着牙签,戴着耳机,仔细盯着监控,敷衍的摆了摆手:“你去问,别来烦我。”“好嘞。”小警察搓着手鞠躬弯腰的把江津迎过去。章久余光瞟了一眼,对小警察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极其不满意,他好歹也代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卫人民安定和幸福生活的警察,怎么笑得那么谄媚。“好好笑啊,你小子,整容了脸抽啊?”小警察精准的接住章久扔过来的矿泉水瓶,他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可以独当一面才那么喜滋滋的哪里是因为讨好江津这个大少爷。但是,江津也不是他能够随便得罪的,他只好忍下这个千古奇冤,正了正表情,不是亲切的表现出神圣的警察风采。江津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他黑色的瞳孔被镜片一遮衬出几分温润无害来,甚至冷峻的气质都被这简单的镜片压住了,平白生出彬彬有礼的斯文。小警察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了。”“好的。”“姓名。”“江津。”短暂的身份确认后,小警察依葫芦画瓢的问道:“你来这里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江津抬头:“是的。”陈辉和章久对视,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窗外的灌木丛里偶尔传来几分虫鸣,时有时无,给他们的深情对视倒数着秒数。陈辉捏了捏鼻梁骨,移开目光,打破深情对视十秒会产生好感的魔咒,“怎么回事儿?”“我也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啊?”两个人都看不出明显撒谎的痕迹,而且描述动机,起因,后果都能够说得通,“再审一次?”“成。”章久一进屋,就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文件件摔在桌上,语气严肃,“行啊你,谎话张口就来?你不知道情节严重的话,作伪证有什么后果吗?”辛家:“我没有做伪证,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呵。”章久想着刚才被一个小女生耍了,简直憋屈死了,他本来就脾气不好,压着嗓子跟人说话的时候更显凶,“实他妈个屁话,李锦那边的说法跟你不一样,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在撒谎。”辛家不喜也不发怒,也没有因为章久嚎的这两嗓子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她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像全副武装的战士。“辛远志也说是我刺的,我也承认了是我刺的,我朋友是想帮我扛罪才那么说的,你们警察做事就喜欢这么磨磨唧唧的垃圾效率?”章久没治住辛家还被噎了一嗓子,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我问你,你当时是左手刺的还是右手刺的?”“老章,你听得到吗?出来一下。”章久听见陈辉的声音意外的挑了挑眉头,留给辛家一句等着就转身走出去了。陈辉:“江少爷那边说是有重要证词。”“能有什么证词?”陈辉:“具体没说,过去看眼就知道了。”江津一个人坐在安静独立的隔间里,他翘着腿,双手虚拢着腰往后靠,背脊骨在椅背上碰着一大截,敛眉顺目坐出了高档休息室的感觉。他似乎知道监控室有人,抬头往摄像头的位置看了一眼,章久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睛没什么情绪,有些眼熟。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看了眼那双眼睛,像极了辛家。小警察把刚才谈话的监控调出来,章久和陈辉一人戴了只耳机听两个人的谈话,边听期间还听着小警察解释事情太急,还没来得及整理笔录的喋喋不休。辛家有一种直觉,这漫长的十分钟将会彻底改变调查的方向,她整个人处在十分缺氧的状态,感觉五脏六腑被高速旋转的甩干机摇晃得皱巴巴的,看不见个原型。就在辛家压不住心底焦躁的瞬间,房间门重新打开,章久站在门边,打量她:“出来吧,还原犯罪现场。”辛家看着面前的人体模特,耳边晃荡着章久喋喋不休的话,“你当时是左手刺的还是右手刺的?”辛家已经将当时的情况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次,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抬了抬左手,“我抓栏杆的时候右手心划伤了,所以我当时用的是左手。”“哪个距离开始刺的?”辛家紧紧贴着人体模特站着,“大概这个位置,当时刀就在他们脚边,我必须走近才能拿到。”章久像是扔不要钱的炮弹一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抛出来,他紧紧地盯着辛家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辛家因为高度的紧张感全身紧绷,她挨个挨个问题回答,尽量能够自圆其说,不露马脚。提问似乎到最后了,辛家的眼睛因为长久注视刺眼的白光,自然防御般的润上一层水光,在模糊间,她似乎看见章久神色明显一顿,露出复杂的情绪。待她再仔细看的时候,章久又恢复成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只是她眼光的错觉而已。章久扔给她一把跟证物一样的刀,拉开盖桌上的罩子,露出厚厚的仿真皮,他如蒲扇的手掌在猪皮上拍了两下,“重复一下你刺人的动作。”“我刚才不是重复了吗?”“那是口头的,现在让你实际操作。”辛家站着不动,章久也不催她,他不遵守规章制度的点了支烟,靠着墙,抽一口隔了老半天才吐出白白的烟圈,完全就是个老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