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车夫吁声响起马车骤停,常晏与顾书昀一同步下马车。
雕梁画栋的楼阁赫然出现眼前,顾书昀不由惊叹:“果真是大手笔啊。”
玲珑阁足有二十丈高,层台累榭伫立在绥江正中,四角飞檐上各自缀着金玲,朔风呼啸而过响起悦耳清冽的铃声,红砖瓦上还安着蛟龙及猛兽。
两个小厮打着灯笼挺拔的站在朱漆门前,他们眼神狠厉的目视着他们。
常晏缓步上前,小厮迅捷的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的喊道:“非玲珑阁人,不得进出,还请公子离开。”
顾书昀不屑道:“这位是当朝丞相,你去知会你们阁主一声,问他见不见,若不见我们走便是。”
两名小厮面面相觑一时打不定主意,随后那位小厮言说:“我去禀明阁主,你们且等着。”
小厮一去便是半个时辰,雨雪渐大常晏狐裘上也附着了厚厚一层雪。
小厮匆忙跑了出来,对着常晏行了揖礼:“阁主说,请相爷入阁一叙。”
推开朱漆的大门,一阵阴风袭来,小厮提着灯盏慢悠悠的走着,引着二人来到曲折的甬道,越过甬道登上玉石台阶,通向一间小屋。
踏入屋内,里头昏暗一片须臾,壁上的烛火一一燃起,照的一室通亮,依稀可见一个男人执折扇负手而立,悬梁之上垂挂着一柄镀金的剑。
“在下常晏,见过阁主。”常晏恭敬的躬身行礼。
男人翩然转身,露出那张俊俏的颜,眉眼如画鬓若刀裁,精雕细琢的脸上此刻挂着一抹笑意,轻甩折扇男人凤眸一斜,“常丞相,久仰久仰。”
常晏微抬眸,看清男人的脸庞的后,他甚是惊愕。
那张脸肖想当今陛下,若非男人身上那不染纤尘的仙姿,他真个会以为眼前之人,是他们大晏的皇帝陛下。
颀长挺拔的身躯弯着,常晏道:“今个儿来请见阁主,是有一事相求。”
男人冷睨了眼常晏,寡淡的说道:“丞相来此,想来也知道玲珑阁的规矩吧。”
常晏坦言:“知道,只是事关重要,还请阁主相助。”
男人嗤声道:“你的忙,我玲珑阁帮不上,还是请回吧。”
“倘若陛下知道,这玲珑阁阁主是他的亲叔叔,不知会作何感想?”先发制人常晏也不想多做周旋,直戳破了男人身份。
言樾轻抚着指上翠玉的扳指,冷笑道:“不愧是常晏啊,这么快识破了我的身份。”
“可惜,如今的我身份不过是一介平民,与皇亲国戚沾不上边。”
常晏尤是道:“当年景华之变,先帝夺了您的功劳,您宽厚不在意名利,微臣实在是为您惋惜,明明您才担得起帝之一位。”
言樾乃光帝九子,当年平复景华之变也有他一杯羹,是他攻破城门占先机铲除奸佞与反叛之人,可到头来却被先帝鸠占鹊巢,
言樾淡淡道:“从前过往我早已忘记,如今在这没有誉王,只有玲珑阁阁主。”
当初先帝为帝他并不反对,可先帝登基后草草封了他一个亲王做,连宅子与封地也不曾给,旁的兄弟多有封地及赏赐偏是他没有,他性子内敛也不贪心,没有也罢,只是往后的日子,他如临深渊。
功高盖主自是被忌惮,先帝登基满一年就对他痛下杀手,所幸他命硬逃过一劫,那之后为自保,他自请贬为平民,远离朝堂纷争,可纵然如此,先帝也不打算放过他,暗地里动用暗卫刺杀他,迫于无奈言樾才来到这凄清的绥江避世不出。
这一晃就是十余年,连先帝也去了。
常晏规劝道:“二月二,陛下将去江州,微臣想王爷应该知道,江州的宝物吧。”
重重合拢折扇,言樾怒道:“胡说什么!江州何曾有宝物了。”
“江州是否有宝物,想来王爷比微臣还要清楚。”
江州除了常晏的党羽外,还埋藏着许多金银珠宝黄金万两,那些都是景华之变时叛佞藏匿的,宝物埋藏之地也只有言樾知晓。
言樾攥着折扇,隐忍着怒意:“你想以此逼迫我帮你?”
常晏淡笑道:“愿不愿且看王爷了。”
“小子,你野心不小啊,若我没猜错,你有意谋反,你胃口不小啊,竟觊觎皇位?”言樾敏锐的察觉到了常晏的来意。
常晏道:“当初先帝造谋布阱害的王爷如此凄惨,难道王爷不想报仇么?且当今圣上性子与先帝一般,难不成王爷是要再看城东那场动乱再现吗?”
言樾身子一僵,他缄默半晌,尔后淡淡道:“你先走吧,这事让我再斟酌斟酌。”
“微臣会在临近的客栈等候王爷的回音,微臣先告退。”
常晏行了揖礼后便与顾书昀走了出去,小厮望着那二人的背影,犹豫道:“阁主,就这么放他们走好吗?这绥江可不大平静啊,他们初来乍到的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