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儿这次没发呆,她拔下安全带准备下车,偏头一看,瞄到有三四个男人站在大门边上的草坪上抽烟,这些人穿着非常普通,但面貌不似普通人,他们站姿看似随意,眼睛却不停环顾四周,好似在等什么人。
换作往常,她不会在意,今晚她不得不警惕,如果他们是吴铭派来的人呢?
眼下没时间考虑她的行踪为什么会被暴露,外来车辆无法进入地下车库,她重新关上车门,朝司机抱歉一笑,“帅哥,麻烦你把我送到南边的门,家里没酸奶了,我正好去超市买一些。”
“好嘞。”年轻车主意外配合,绕了一圈把车开到了南门。
南门这里的雕花大门常年关闭,只余人可以进出的小门,旁边商家还在营业,门卫室里坐着一名保安,附近没有其他陌生人徘徊。
手机自动扣款,宋楚儿推门下车,谨慎地小跑步,来到小门正要刷卡,却发现小门没合严,她没往深处想,推门踏进去,顺手关紧。
霍敬南的公寓在小区的最深处,周围绿化繁茂,没有路上的噪音骚扰,是小区居家环境最佳的一处地方。为了赶时间,她走了捷径,避开宽阔的荷兰方砖道路,朝着左侧的鹅卵石小道走去。
小区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路灯昏暗,圆孔形状的灯柱分散了光源,每栋楼外墙上的灯光只在节假日开启,这种氛围更适合晚间散步的家人与情侣。
林荫小道树木遮天,唯一的光源来自她手里的手机照明,她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风声,不是寻常夜风,而是人在快速动作之际带来的风刃。
有情况!
神经一下子绷紧,她眼神一变,瞬间下蹲避开耳畔近在咫尺的拳风,而后火速转身站起,手机灯光下,一个带着帽子与口罩,一身黑衣的男人目露不善地看着她。
男人手里握着的水果刀反光刺眼,她脊背一僵,额头有冷汗直冒,啐了一句,不退反冲过去,“操!敢偷袭老娘!我废了你!”
此处位于小区的暗处,她后悔自己抄近道,她不该掉以轻心,小区入住率不算高,单身贵族都是夜猫子,这个时间点好多户都没亮着灯,与其等保安跑来帮忙,不如她先徒手制服歹人再说!
男女力量悬殊,以往近身搏击是她的弱项,力量先天不足,优势除了银针就只有灵巧的身体。经过两个月的特训后,她掌握了一些近身搏击的技巧,两个月的摔打不是白练的!
来人不傻,一击不中之后看出她是练家子,一个意外表情都没漏,只不过再出手就是杀招,招招致命。
宋楚儿的怀疑这会彻底落地,不用怀疑了,吴铭绝对就是袁山!
该死,道貌岸然的老师一旦被人揭破伪装,竟然派人直接杀人灭口,难道她就不值钱?好歹抓回去当人质也行啊!这节骨眼上还能自我调侃也就只有她了,师父,徒弟我可是深得您的教诲。
她灵活地挪腾、扭腰、下腰避让来人的拳风,她见缝插针地用肘部撞击对方身上的最弱几处,同时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一边与人交手一边引着对方向光亮处跑。
小区里每段路口都有高清监控镜头,她必须抓紧时间使对方暴露在灯光下。
“嘶——我操你老母——”
一招不慎,她的左手臂被划伤了一个口子,然而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同一时间,她一个猴子偷桃,狠狠捏住对方的子孙袋,趁对方嘶吼回击前再一个手刃,用尽全身力气劈倒了他。
夜风吹拂,空气中传来阵阵血腥味。
她不敢多加停留,飞速往大门口跑,如果霍敬南的公寓被人曝光,那么说不定早就有人进入了那栋楼的电梯,歹人等候在门口怎么办?瓮中捉鳖十拿九稳!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顾不上手臂滴血,顾不上浑身上下疼痛,她咬牙往大门口飞奔,同时不住观察周围环境,祈祷此时别再有杀手冒出来,否则她肯定力不从心,要被束手就擒。
小区光线昏暗,宋楚儿喘着气,一个劲地往前跑,冷不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对方伸手就拽住她的胳膊,她吓得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就抬腿反击,大吼,“操——”
“是我。”
她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熟悉的嗓音一出来,她即刻卸下防备,唰地收腿,转身看向来人。
靠近南门的喷水池旁,霍敬南一身黑衣黑裤,拎着行李袋立在昏暗的灯柱下,他一脸诧异地盯着她,“疯跑什么?有人在身后追你?”
真的是他!
他总算回来了!
宋楚儿眼睛睁大,之后小嘴一瘪,猛地扑向他,“呜呜——霍叔叔,你可算回来了——”
她快要吓死了,她还以为是袁山的人,幸好,万幸,他真的回来了。
霍敬南这次有准备,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她,她语气与神态似乎很惊悚,看到他,眼含狂喜与热切,还有说不出口的委屈。他正要开口问,浓烈的血腥味忽然充斥着他的鼻间,他脸色一变,松开行李袋,立即推开她,借着不太明亮的路灯打量她,只见她像是与人大战了一场,马尾松散,头发凌乱,衣服被扯得变形,左手臂靠上部位被划了一道口子,红白相间,鲜血汩汩直流。
他表情倏地一变,语气瞬间变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小区里对你动手?”
小偷不会下如此狠手,从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看,对方下了辣手,明显是要抓住她。他两眼冒火,脱掉外套替她绑住流血的部位。
宋楚儿气息不稳,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此时此刻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她的右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男人的体味令她放松,她从小到大都不矫情,然而这一次遇事,她却心慌意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惯的。
霍敬南飞快包扎完毕,他没有推开她,就着缠在一起的姿势,拥着她转身朝回走,“别怕,我们回家再说,我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你。”
宋楚儿现在整个人如上紧的发条,非常紧绷,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下意识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