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言道:“你倒是豁达,如此说来,很多事你都心知肚明了?”
崔庭旭眼睛眯着:“比如呢?”
“比如,崔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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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尧又有何事?近来倒是长进的很,还要多谢沈兄栽培!”
“非也,我并非说近日之事,他的那些想法我也教不来,我说的是崔尧婴孩时夭折之事。”
崔庭旭烦躁的扭动的身子,像条蛆虫一般,不得安分。片刻后才说道:“沈兄是否知道什么?”
沈鸿也有些不安,不确定的说道:“我一直置身事外,不好多言,只是你我也算相交默契,我只说一下我的猜测。”
崔庭旭见他未曾涉入其中,也松了口气说道:“还请直言,我洗耳恭听。”
“当年,老家主有一次家宴中,我正好作陪,席间老家主为了勉励大郎,开了一句玩笑,或许与此事有关。”
崔庭旭也被勾起了好奇:“什么玩笑,能牵扯到尧儿?”
沈鸿回想了一下,说道:“老家主在席间曾言语轻佻的问大公子,为何年近三十还不曾有子?是不是身体不行?若是力有不逮的话,送一个妾室过来,老夫代劳一下。
当时,席间众人无不放声狂笑,一时间场面荒诞不羁,待众人笑罢,老家主又玩笑般的说道,若是你一直无后,我可要让二郎继承家主之位了!说罢玩笑,却被老夫人一阵敲打,直吓得老家主连连讨饶才作罢。”
崔庭旭闻言哂笑:“我父亲一向没个正……一向狂放不羁,席间有此言论,不足为怪。有次喝高了以后,非要母亲给他偿命,让母亲一顿好打,才老实了不少。老顽童罢了,好在母亲还算能治了他。”
沈鸿说道:“我自知老家主性格,当年初次遇见我时,还曾言说若是我能做到当朝宰相,他便将家主之位传给我这外姓人哩。可见他一向诙谐。但是……”
“但是什么?沈兄怎地不往下说了?”
沈鸿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大公子为人一向一板一眼,若是当年老家主的戏言他当真了呢?”
崔庭旭笑呵呵的说道:“沈兄你真爱说笑,我大哥一向将我当成他的眼珠子一般爱护,怎能残害我的嫡子?此言有些危言耸听了,何况我大哥不是已经有了嫡子了吗?此事乃无稽之谈,沈兄莫要玩笑。”
沈鸿见他不信,也觉的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久在朝堂历练,遇见巧合之事不自觉的就往阴谋上联想,职业习惯罢了。
沈鸿笑了一下,说道:“也许是我多想了,总之你大哥顺利继承家主之位,你也落得个逍遥快活,如此也算各自安好,过去之事就过去吧,如今的局面不是也挺好?”
崔庭旭笑道:“是呀,我大哥本就该是家主,若我去做,只怕会把崔氏给嚯嚯个干净,尧儿如今也算有了仕途,一切都挺好,不是吗?”
“是极,是极。你把刚才为兄的话都忘了吧,此言有挑拨离间之嫌,在下想起都有些脸红,今日不早了,明日我陪你去采买纳征之物。我先回去安睡了。”
崔庭旭站起身来,拱手道:“竟是累得沈兄陪我熬夜,如此沈兄快快安睡去吧,明日连累沈兄无法在家大杀四方了。”
沈鸿也是笑道:“人都被你夫人赶去做事了,哪还有人陪我打牌?不如随你出去转转,也好散散心。”
“那好,明早再会。”
“嗯,二郎留步。”
待沈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崔庭旭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久久未曾挪动分毫。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唯有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崔庭旭那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忽然起了变化。只见他紧紧地皱起眉头,眉心之间犹如拧成了一个死结,而他脸上的表情更是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又过了一小会儿,崔庭旭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此刻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然而,面对这样骇人的伤势,崔庭旭却是表现得异常淡定。他慢条斯理地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嵌入伤口处的断甲小心地拔掉。
终于,所有的断甲都被清理干净之后,崔庭旭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道:“多谢沈兄提醒,如今……我总算知道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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