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淡淡地撇开视线,看这副样子,是烧糊涂了,反应都迟钝了不少。
见她这副冷清的模样,谢子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又把脸埋进了手臂,仿佛这是小蜗牛最可靠的蜗壳,只要躲着就足够安全。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一般来说,温望他们这个点还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了,不然最起码会有一个佣人在这里守候着。
不过温尔并不关心这些,她端着一杯热牛奶,打算回房间了。
“没找到。”
温尔刚一抬脚,就听到了一道闷闷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缩在沙发上的“那一团”。
谢子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病怏怏的,他依旧把脸埋在手臂上,细若蚊蝇地重复了一遍,“没找到药。”
温尔回答道,“在储物室的柜子里放了很多药,后面那栋也住着私人医生,有需要可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谢子都大概是很难受,都忘了自己要装乖这件事了,他换了个姿势,侧着一边脸枕在手臂上,语气有些孩子气地道,“你帮我拿不行吗?”
温尔没说好还是不好,但她很快穿着拖鞋走开了。
谢子都有些别扭地掐了掐手心,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在使唤她。
明明在生病的时候撒娇无理取闹,都是被爱的人才有资格做的。
谢子都垂着头,神情有几分落寞,他倏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装不装又有什么用呢。
头顶的灯光略微刺眼,让人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谢子都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他生病,他的父亲都会很温柔细致地照顾他。
他曾经一度很喜欢生病的感觉,因为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爱着的,他也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只可惜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父亲想用生病的他去博得谢美云的怜惜,那个法国男人忧郁多情,把爱情视作生命,孩子只是栓住爱人的一种手段。
谢子都恍惚地想,其实从来没有人喜欢过他,连他的父亲也是这样。
大概是见过温尔对温期言的好,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要骗取温尔的信任,变成了要得到温尔的喜欢。
不管是哪种喜欢,只要她把对温期言的好分他一点就可以了。
他实在太想要这种关心,谢子都其实很明白,或许真的得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正是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他才那么渴望。
可是,他遇见的人偏偏是温尔,她从第一次见面就看穿了他的本性,那些所谓的算计在她面前都像是笑话,他为此感到束手无策。
谢子都眼皮耷拉着,无法控制地感觉到了困倦与难受,整个人都像被扔进了一池热水,混沌无力。
头顶的光线颇为刺眼,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生理性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谢子都并没有因为难过而想哭,但是这却像是一种另类的“哭泣”。
谢子都自顾自地想道,生病了果然很不好,因为他会变得脆弱又敏感,这样有点像他死去的父亲了。
这偌大的别墅里,装修奢华典雅,暖气十足,光线耀眼,谢子都却觉得好冷好冷,窗外的雨仿佛绕过一切,只朝他一个人袭来了,整个世界成了他害怕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药,吃了吧。”
谢子都本就不大清醒的脑子此刻更加迟钝了,他怔愣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