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跟舒清柳亲热都被打断,裴隽心情很糟糕,齐天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笑嘻嘻说:“我刚才出去买零食,老远就看到有人,没想到是你们,要不要来点?”他把手里的麻辣豆干递过来,裴隽不感兴趣,舒清柳也有礼貌地拒绝了,齐天没在意,自己抓了两块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笑着打量他们。“你们关系很好啊,刚才看到你们……”“刚才我不太舒服,请助理扶我。”显而易见的谎言,齐天没在意,嘻嘻笑道:“安啦,我也是混这行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知道不该说,那你还说。两人同时在心里吐槽,舒清柳问:“怕遇鬼你还这么晚出来?”这话说出了裴隽的心声,他发现舒清柳一点都不口拙,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会表现得含蓄一点罢了。“我对零食的追求超过对鬼的恐惧。”齐天吃着豆干说:“刚才在买零食时,听小卖部的老板娘说,那种宅子以前闹鬼闹得凶,三更半夜能听到哭声脚步声,还有钢琴声,只有外地人才会把那当景点参观,本地人是不会去的,可这些签约时盛翼影业没说,估计接下来有热闹看了。”“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舒清柳还没从刚才的混乱记忆里完全清醒过来,他对闹鬼的话题没兴趣,随口敷衍。“这话你信我信?还是白痴信?不过这几晚我有时是会听到一些声音,你们呢?”“没有。”裴隽对这种无聊传闻也不感兴趣,加快了脚步,齐天被他们落在了身后,远远的就听他漫声细语地说:“其实我觉得一个人心里有鬼,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意有所指的话,裴隽忍不住看舒清柳,就见他眼神有些茫然,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齐天没说错,休息日大家从当地人那里听到了有关古宅的流言,纷纷去质问导演,李导对这种无稽之谈嗤之以鼻,不过为了安抚人心,还是请镇上的人找来道士,在古宅门前作法。所有剧组成员都聚齐了,比起求平安,似乎看热闹的心情占多数,裴隽不想凑热闹,站在人群最后,法事作完后,有人去跟道士买了平安符护身,埃文也买了,还跑过来游说他们也买,态度极为热情,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尴尬。裴隽才不会把钱花在这种无聊事情上,却故意作戏,问舒清柳,“人家都这样推荐了,要不要来一张?”“我不信这个。”舒清柳拒绝得很直接,看着埃文,一语双关地说:“鬼不可怕,一个人心里有鬼时,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这话太复杂,埃文明显听不懂,“什、什么意思?”“你可以去问齐天,他比我们更了解。”裴隽故意把埃文的注意力转到了齐天身上,说完就快步走开,舒清柳追上他,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捉弄人。”“看不顺眼,闲着无聊。”“你以前也看我不顺眼。”“现在顺眼一点了。”裴隽侧头笑看他,“这几天觉得好些了吗?”“很好。”舒清柳微笑:“什么都想不起来。”其实完全忘记也是件好事,就怕有人希望他记起。打从认识裴隽后,他们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件、两件不奇怪,凑在一起就引人深思了,尤其是来到槐庄后,怪异事件层出不穷,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剧组的人想对付裴隽,可是自从那段空白记忆复苏后,他发现不那么简单,他失忆的那两天来过这里,裴隽也来过,他们甚至见过,那么见过以后呢?过去了的事舒清柳并不眷恋,可是如果他不解决,各种伤害还会继续再来,所以,完全杜绝的唯一办法就是面对。“裴,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人要害你?为什么要害你?”裴隽揉揉额头,他发现这个称呼舒清柳叫得越来越顺畅了,虽然他警告过很多次,但很显然,舒清柳认定的事不会改变,他最多是不直接顶撞,但也不会收敛,而且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吼骂,因为他说过他们在交往中。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啊。“你肯定是有人要害我?”裴隽问。“到目前为止,都是你在受到伤害。”“因为我倒楣的认识了你。”“我也这样想。”舒清柳看过来,认真的表情证明他没在开玩笑,裴隽只好摆摆手,他知道舒清柳的想法,说:“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真有人害我,我早出事了,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讲,那晚我们的确在镇上碰过。”“你想起来了?”舒清柳有些讶异,忙问:“那之后呢?”“没之后,碰过后各走各路。”舒清柳过于紧张的表情让裴隽感到好笑,“难道你指望我说——嗨,帅哥,今晚陪我上床吧?这样?”玩世不恭的轻笑,在阳光下分外夺目,舒清柳喉咙有些发干,他摸不清裴隽这句话的认真程度,心里居然有了几分期待,原本想的问题都被打乱了。“我觉得是你想多了,”见舒清柳放松下来,裴隽拍拍他肩膀,说:“其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拍恐怖片,现在有了最好的恐怖效应,最有力的宣传,到时影片开播,制片商一定以槐庄这个背景主题大作噱头,你信不信导演暗地里乐得合不拢嘴?”“你的意思是……”舒清柳停住脚步,诧异地看他。“总算还没笨得不可救药,你以前的军衔很高吗?”“中校。”“中校……”裴隽吃了一惊,重新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缄言男人,“那你一定立过很多功吧?”“都过去了。”舒清柳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句话证明裴隽没说错,这让裴隽对他曾经的经历突然有了些好奇,说:“那回去后给我看看你的勋章。”这么年轻就能做到中校级别,算很厉害了,难怪舒清河说他二哥智商高等,智慧不足,当兵的果然都是笨蛋,连闹鬼这点小事都想不通,不过舒清柳的军阶这么高,也等于说他被退伍的内情绝对不简单。两人回到房间,舒清柳又转回闹鬼的话题,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只是猜测。”就算有证据,他也懒得去找,在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事都需要心照不宣,反正最后大家获利,只要对方不做得太过分,他只当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见舒清柳把事情越想越复杂,他也不会提起,不过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因为听了他的话后,舒清柳变得更紧张。“可是你差点因此受伤,就这样听之任之吗?”“你要当英雄吗?”舒清柳的认真让裴隽觉得好笑,天太热,他把上衣脱了,随口说:“别管闲事,没人会领情,说不定还惹一身麻烦,也不用担心,反正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该怎么应付。”“你肯定?”充满不信的质问,即使知道舒清柳不是那个意思,裴隽还是火了,冷笑:“至少我肯定自己不会被踢出这个圈子!”舒清柳脸色沉了下来,他不介意退伍,可是裴隽的话却戳到了他的痛处,在他试图去关心的时候,冷冷问:“那你怎么解释有人开车撞你的事?这跟闹鬼跟宣传有什么关系?你之前来这里出外景做了什么,让别人对你屡次追杀?”原来是在怀疑他。裴隽气急反笑,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却鬼迷心窍的去提醒舒清柳,或许是有点在意舒清柳的存在,或许是那天舒清柳的弱势让他不忍,或许是其他无法解释的原因,总之在他真心想帮忙时,却反被怀疑,纯属自作自受,他不想再纠结下去,说:“既然你怀疑我,那你可以离开了,我们的契约到此结束。”又跟他提解雇的事,舒清柳很无语,说:“裴先生,请你说话不要这么感情用事可以吗?我们现在在解决问题,不是要吵架。”“哈,我从来没说我们在吵架,我说的是——你可以走了,你听不懂国语吗?”“我听懂了,所以我说你感情用事。”“我说是你神经质,你该去检查一下自己的智商,军队没人了吗?连你这种人都能当中校?”质疑他的工作能力,是舒清柳最无法容忍的事,他脱口而出:“够了!你下去!”充满威严的喝叱,裴隽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军队里等级森严,以舒清柳的身分,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敢跟他呛声,一定是自己那番话惹恼了他,不过他没怕,嘲讽道:“把老子当你部队的小兵吗,长、官!”舒清柳吼完后马上就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军队,这种自制力失控的状况让他很尴尬,不过更尴尬的是裴隽的嘲笑,他沉默下来,裴隽也觉察到自己的过激反应,争吵让房里的气氛分外压抑,非常不喜欢的感觉,让他想尽快抽离。谁知他刚转过身,腰间就被舒清柳从后面抱住了,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你。”心里原本喧腾不停的愤懑居然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平静了下来,很奇怪的感觉,不过裴隽还是说:“这无法成为你质疑我的理由。”“你也质疑我了。”“我只是礼尚往来。”裴隽淡淡道:“让你明白被怀疑是种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