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街道被雨水冲刷,偶尔路过泥泞处,两人便抬步绕过。
街上行人不多,两人走得也是缓慢,不像是赶着去什么地方,倒更像是在雨中漫步。
越往城西,建筑越是稀疏,出了西门之后,眼前便是漫长泥泞的黄土路,还有远处绵延的青山。
直到这时,秦桑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萧何道:“我们为何不骑马?”
萧何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转了转手里的伞:“骑马如何撑伞?”
秦桑将头伸出伞外,又伸手探了探这雨势:“这雨也不算大,即便是淋到了些,也没什么吧?”
萧何站住了脚步,真就将那伞移开,把秦桑整个露在了雨中:“要不你现在回去骑马?我继续走?”
秦桑一愣,伸手便将伞柄又挪了回来,皱了皱眉道:“都到这了,你当我傻么。”
萧何无奈一笑,便又抬步继续向前走了起来:“那你嘀咕什么。”
秦桑不满的撇了撇嘴,看着最近的那座小山:“我这不是觉得太远了么。”
那座小山便是寺庙所在之处,两人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许久,终于是到了山脚之下。
寺庙建在那半山腰上,山底杂草丛生,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慢慢接近了山腰,在那茂密林中隐约看见了寺庙的一处飞檐。
远远地,秦桑便听见了几下撞钟之声,再走近些,便连那庙中诵经也能隐约听见了。
这寺庙并不算大,从外面看去,朴实无华。但因其在密林当中,绿树环绕,再伴上钟声与诵经之声,倒也有几分佛门圣地的样子。
雨渐渐停了,萧何收起手中的伞。
踏进那寺庙门槛,正对着大殿,几位僧人低头捻着佛珠,缓步从那殿中走出。
萧何迎上前去,双手微微合并,向那走在最前头的僧人点头致意:“请问这位小师傅,慧明长老可在庙中?”
那僧人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看大殿:“师父正在殿中,不过两位还需稍候一会儿。”
他伸出手指向偏殿:“不妨我先带两位去偏殿稍歇,再去通报师父。”
秦桑点了点头,便与萧何一起跟着那位僧人入了偏殿,寻了两处软垫跪坐了下来。
那僧人也未问两人来意,甚至未问姓名,便转身出去,阖上了殿门。
不一会儿,秦桑便听见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接近,接着,殿门便轻轻被推了开来。
门外站着一位老僧,眉毛与胡须都已是全白,看上去少说也是古稀高龄。他穿着一身泥黄色的纳衣,颈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面上平静如水。
秦桑和萧何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合十双手,低头道:“慧明长老。”
慧明长老笑了笑,伸手淡淡道:“二位施主不必拘谨,坐吧。”
他走到两人对面,在那软垫之上盘腿坐下,虽是年迈,却依旧坐如金钟,未着袈裟,周身却都像是笼着淡淡微光。
秦桑与萧何见他坐下,也都在原地坐了下来。
慧明看向萧何,平伸出手指向秦桑:“萧将军,这位可就是你说的,军中的那位秦将军?”
萧何点了点头:“没错,她便是秦桑,秦将军。”
慧明缓缓点头,又看向秦桑,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眯了眼睛缓缓开口道:“秦将军英姿焕发,倒是让老衲想起了一位故人。”
秦桑一愣,又是这句话。
当年在山上,师父便说自己像位故人,后来下了山,擂台上的卫岚初次见她时也是愣神了一瞬,还有那位秋前辈,看她的眼神也仿佛似曾相识。
难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长得与父亲年轻时十分相似?
余光微微瞥了一眼萧何,见他未有什么反应,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她稍稍定了定神,向着慧明淡淡笑道:“长老说笑了,大概我这长相太过平庸,所以总会被人误认作他人。”
慧明转了转手中佛珠,摇了摇头浅笑道:“说来也真是天缘巧合,那位故人,恰好也姓秦,又恰好,也是位将军。”
秦桑越听越是紧张,这位慧明长老仿佛心如明镜,自己这般插科打诨,不知能不能蒙混得过去。
刚欲出口解释,萧何却忽然捂着肚子直起身来:“慧明长老,可否……可否借寺中茅厕一用?”
慧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指向门外:“出门右转,屋后不远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