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玖渊垂着冷眸,所有焦距都落在林朝辞右手臂上,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柔和一些,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林朝辞没有想到乾玖渊身上依旧是那件白色的浴袍,两颊不由得爬上了几朵红晕,转身就要往回走,去拿会客室的包裹袋子,左手手腕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所紧握。
温热的肌肤被冰冷的触感所刺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朝辞蹙了下眉,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乾玖渊身后的房间。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面就一把矮小的椅子和一张写字桌,再没有其他。
她好看的两条秀丽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又抬头望了一眼房顶,视线落在闪着微弱昏黄光线上的灯源上。
这就是他们警局审讯犯人的地方?
到底是审讯犯人还是从精神上虐待苛责,以求达到心理上的制约,从而削弱人的意志,形成一种屈打成招的契约?
可以想见,没有这盏微弱的亮光后,这间狭窄逼仄的房间会是如何的黑暗,意志力薄弱的人在这种窒息,毫无光线的暗室中会如何的恐慌,惶恐,待不上一个小时,就会崩溃,哪怕意志力强大的人,也会被这种漆黑的幽静所折磨的消瘦,沉寂。
乾玖渊就在这种地方待了二十四小时?
这是第一次,林朝辞没有想挣脱乾玖渊的手掌。
她用右手手掌覆盖在那只冰冷的大手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我带了衣服来,给你拿过来。”
乾玖渊立马紧握住林朝辞右手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手,好似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生怕重一下就会捏碎了。
他再次问道,“怎么受的伤?疼吗?”
这一次,乾玖渊的语气加重了些,不容忽视的语调,让林朝辞想逃避都没办法逃避。
柔软的小手被粗粝的指腹轻慢的揉捏着,一丝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还有一丝她无法言说的情绪直冲鼻尖和眼眸。
林朝辞的眼尾不由的泛起了暗红。
“没事,就是不小心划到了,伤疤都已经结痂了,是妈妈要小题大做,非要把林医生叫来处理,她怕会留下疤痕不好看,就让林医生包扎成了这样,真的没什么事,其实都已经好了!”
说着,林朝辞就要把右手手指抽出来。
可乾玖渊不肯松手。
明明他这次没有用上力气,可她就是抽不出来。
林朝辞垂下头来,不敢和乾玖渊对视。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有着她最怕瞧见的情绪。
怜爱,疼惜,心疼,以及难过和自责。
许晴问她疼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不疼,也没什么,但乾玖渊的这一声疼吗?让她一下就控制不住的湿润了眼眶。
可疼,可疼了。
都快疼死她了!
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被划伤的疼痛再次清晰的传递到大脑皮层。
尖锐的玻璃,好似锋利的尖刀,轻轻一碰白玉般的手臂上就出现一道皮开肉绽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又怕又疼的,鼻尖还有浓郁的汽油味,生怕下一秒汽车就会爆炸。
恐惧战胜了疼痛,咬着牙,忍着疼。
等一切都落定,情绪归于平静,再次直视伤口的时候,哪怕依旧还疼着,可哭又有什么用,茫然四顾,四周一片漆黑,静谧的道路上除了两旁微弱的路灯外,再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