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克寒回眸,淡淡一笑,什么也不说。
而此时,厚厚云层间隙间透出斜阳的金光。
江哲平回到夏家,虽然他是这个家里名义上的“租客”,但没忘却为什么成为“租客”。在夏一心的“复忆”情况曝光前,他必须配合配合这个名义。他一下班,才洗个手,换上了一双拖鞋,便敲响对面的房间门。
“进来!”懒惰又甜腻的一声回应让江哲平好生不习惯。他不禁摇头想:这丫头堕落了!
只见夏一心把拆开的白兔糖放在床头柜上,嘴里才含着一颗手里便抓起一颗,抱着抱枕盘坐在床上,翻着《民事诉讼法要典》目不转睛。桌脚旁的垃圾桶已经有数不清的糖纸。
江哲平霎那后悔买了一大包给她。他咬牙想:喜欢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这状况,就算知道天天按时刷牙,吃不出龋齿也难防糖尿病啊。他不禁抚额,上前一把拽走桌上的白兔糖说:“以后每天只给两颗。而且,等我下班回来我再给你。”
夏一心立刻从床上跳起,把书和手上的糖都丢床上,追着江哲平扯着他背后的衣料皱着眉头说:“江哲平,你送了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喜欢怎么吃是我的权利我的自由。”
江哲平才不管她,他使尽力气跟她进行“拔河”,“拔河”还不能满足战斗,夏一心还要毫不忌讳地挠痒江哲平。二人在角力赛下一同走进了江哲平的“specialroo”。
你拉我扯之际,夏一心一个不稳,扯着江哲平的衣襟摊在床铺上,还被江哲平从上“锁”着。她脸颊霎那烧红。
江哲平占据有利位置,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把糖锁进床头的抽屉,动作干脆。他撑起身子,卡着夏一心,拍拍双掌俯身说:“乖,听话!就这么说定!就当我后悔了也好,毁约也罢。我宁愿你活蹦乱跳闹脾气也不愿看着你冒着糖尿病的风险闹牙痛。而且罪魁祸首还是我。这样,为师会内疚死。”
夏一心脸红心跳快要炸,懒得听他那话入耳,看他的帅脸越靠越近,便向他下颌骨挥拳道:“混蛋!滚开!”
江哲平托着下巴,快速退下床,站着拧眉申诉:“我混蛋,你还流氓呢,不知道是谁拉着我躺下来了。”
再吵还是分不清谁对谁错,最后还引来一堆人围观。夏一心唯有作罢。她坐起身向他摊大手掌说:“说定了,每天两颗,不过……早上给我吧。晚上吃糖也不好啊。”
江哲平双手抱胸抿唇想了想,说:“那你得早起,等我。否则我出门,你还在熟睡,那天就没糖吃了。”
夏一心死死睨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然而,门外的夏正期则一手抱着一部从夏一心那儿挖走的《合同法》,一手捂着双眼沉吟:“这两人未免太开放了!帮他们关门一下会不会打扰了啊。未成年人,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说着,疾步离开走廊。他看到那几秒完全不是真相。
颜克寒应酬完回到家,泡了杯黑咖啡就上房间。他捧着白色咖啡杯坐在书桌前发呆,视线盯着微黄的台灯光,沉思着该怎样开口问颜晓寒。生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成为“质问”。因为他思寻了几百个理由,妹妹把江哲平的近况告诉母亲的唯一理由就是“报复”。
他微微噱了口黑咖啡,放下咖啡杯,皱着眉头想:自从夏一心因为自己受了重伤,他就觉悟了——仇恨是最要不得的。母亲何尝不是因为“仇恨”失去婚姻,因为“仇恨”失去快乐。晓寒,哥不想你也学会这般“心思”。那样的人生很痛苦。
此时,他的门板被敲响。颜晓寒扬唇笑着,朝他的书桌走去,问:“哥,怎么还不休息?这么晚喝咖啡,有得失眠了。”
颜克寒听着这声关心怎么就带着孤傲和冷意。他假作没有任何感应,笑着吸了口气回答道:“没,还有一点文件要先处理一下。”
“那我不打扰你。”说着,颜晓寒正转身要走。
此时不问要待何时,颜克寒叫住妹妹问:“对了,最近太忙,没时间关心你,不好意思。工作上还好?每个月都换班换巡地,还习惯吗?”
颜晓寒点点头:“嗯!还好。”她笑了笑,“我们不是每个月都换啦,今个月我还是跟上个月一样在老地方。”
“那就好!”颜克寒也不说什么。
“怎么了?”颜晓寒微微一笑,双手收于腰后,俯身盯着颜克寒问。现在的颜晓寒已日趋敏感,对自己哥哥突如其来的关心也学会了伪装。
但她那微甜的笑容在颜克寒心里是陌生的。颜克寒也有他的急智去应对,他淡淡道:“我听说最近十里巷的案子又多了起来,担心你还在巡夜市那边,太复杂了。以前你在重案组我跟爸也提心吊胆的,三月份你巡夜市,他也没睡好。”
这个理由十分完美,不愧为律才律师楼坐镇的大律师。颜晓寒也找不出疑点反问,就此作罢。她吱吱唔唔回答:“嗯……让哥哥和爸爸都……担心,是我不好。没事的!你也知道,我现在巡的那条街……很太平。叫爸爸,不要担心。”
“嗯!”颜克寒简简单单地应了。他拿起咖啡杯,闭着眼咪了口浓咖啡。虽然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控制情绪没变成质问,但吞咽一下发现心还是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