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贤就是这个意思!
尹小匡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苦苦冥思的模样。
邵承贤看不透这个小男孩到底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去深思这个男孩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必须屏气凝神,一个字儿都不能透露!一句话都不能说错!
尹小匡突然双眼一亮,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哦对啦!有个东西我想丞相大人应该是认识的!”
邵承贤紧绷双唇,用尽全力告诉自己不用怕不用怕,凌河军的刀子算什么?余氏家族的族徽又算什么?还有那穆旦那的玉佩又能代表什么?
肯定都是假的!全都是伪造的!就为了陷害他!因为那些东西,他确凿无疑当年都已经抹消的一干二净!绝对不会有任何留痕!
这些想要无限他的假证据,都去死吧!他不会承认的!根本不存在!
尹小匡又像是变魔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很小的方块木牌子。
这个木牌子对比起来刚刚那些刀啊族徽啊,实在是做工小家子气了些,桃木的底,用凌霄花样式装饰的边缘,顶部吊着的细线都是闪着银光的流苏编织,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的通行令或者身份牌,更像那些花天酒地场合中妓女腰间挂的花牌。
尹小匡将那牌子竖在了邵承贤的面前,晃了两下,“这个,”
“想起来了吗?”
邵承贤绷了一晚上的忍耐突然就摧枯拉朽般崩塌,那些纵横官场磨练出来的坚定意志突然就魂飞魄散,他猛地站起身,终于不再是那副冷静,终于脸上风云万变,终于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痴呆了,傻愣了半天,嘴巴哆嗦着,哆嗦着,
突然又冲了回来,狂躁地抓着那铁栏杆,
嘴里爆发出来的话,却不再是致死不认罪!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你你你!你怎么会——怎么会——”
尹小匡心满意足地收了吊牌,欣赏着邵承贤的最终崩溃,托着腮把吊牌在手里抛来抛去,吊牌上鲜红的曼陀罗花随着起伏妖冶扭动。
“我都说了我是齐与稷的故人,”尹小匡轻声道,“赤月宗当年在凌河称霸的时候,月宗主和齐与稷的关系那么好啊……”
“邵大人,您不愿意说十一年前的真相,我没办法。但是呢,现在齐策是已经确定了你就是当年陷害齐与稷凌河军的罪魁祸首。我知道您一定怀疑那刻着【凌】字的刀柄、还有余氏族徽究竟是不是他人伪造,以及那穆旦那的玉牌,也没办法证明凌河军的叛国有假。”
“但,你也是知道的,齐策到底多么恨凌河案,他就从头到尾没相信过他的好儿子齐与稷是叛国贼!人家都为了他的宝贝疙瘩灭了整个殷朝,现在猛地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大儿子居然是被人陷害的,你说,他能坐视不管么?”
邵承贤面如死灰,尹小匡继续感叹,
“所以说,齐策的手再次伸向曾经的凌河,那是迟早的事。”
“你认也罢不认也罢,齐策肯定都会回凌河,去追究当年的真相。十一年前凌河还有北漠被杀的那些知情人,他们的尸体又藏到了哪儿去呢?你说,齐策会不会去查一查,那座掩埋着无数冤魂尸骨的、曾经属于赤月宗的风月楼……”
“够了!够了!”邵承贤让尹小匡闭嘴,他不要再继续听下去。
然而尹小匡却不管,隔着一道铁门,邵承贤四肢还被铁锁加固,碍不着性命安危。
“邵丞相啊,您可以不承认,您意志坚定、催眠都奈何不了您。只不过若齐策真的把赤月宗的那座风月楼给挖了,我想当年赵大人那些陈年往事,恐怕就……”
“凌河军的谋杀跟赵斯没有任何关系!”邵承贤扒着铁杆双目通红地咆哮,“你不能对赵斯下手!赵斯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你——!”
邵承贤似乎是想要问什么,但实在是太乱了,大脑都在急速充血。尹小匡依旧清风淡雅,盘着腿托着腮,漫不经心接了邵承贤的话,“邵大人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赵斯这件事么?”
邵承贤已经没了理智,尹小匡抛出一个能戳中他秘密的词语他就一把抓住,左丞相把头贴在栏杆上,剧烈摇晃着铁栏,压着嗓子用最大的力气问最轻的话,“对、对!你!你是!怎么!知道!小斯那件事的!”
“年无庸,”尹小匡思考了片刻,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膝盖,“赵斯的确是跟凌河案无关。”
“但是他的那件‘不可言说的事’,也是涉及到了年无庸吧。”
邵承贤一下子颓废地从栏杆上松手,滑跪了下去,终于崩溃了。
尹小匡站起身,弓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左三圈右三圈,活动活动坐酸了的腿,很轻快地说道,“邵大人英明一世,天不怕地不怕。但你对右丞相的那份情……还是那句话,如果邵大人不希望齐策为了追查凌河军的案子而亲自去凌河挖了赤月宗的那座风月楼、暴露赵斯大人的‘那件事’,你最好还是乖乖地把十一年前发生的一切全部招供出来。”
“凌河军的事情说明白了,齐策自然就不会再去凌河查,风月楼自然也不会被挖,那些埋葬在风月楼下面的陈年往事也就自然不会被曝光于天下。邵大人,你的考虑时间可只有今夜,过了今夜,秦晓大人出去后说什么都没问出来,齐策肯定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