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儿当初是怎么强迫宋桂芝嫁人冲喜的,又是怎么害得他们何家差点破产的,何小田全都记着仇呢!如今他也不过是将她曾施加在别人身上的恶果还到了她的身上,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天道轮回,这就是宋菲儿那个疯女人应该遭的报应!“当然有错!不但有错!还大错特错!”
宋桂芝亦斩钉截铁的宣判,盯着何小田的双眼,冷漠得像是在看最陌生的陌生人,“你知不知道嫁人对一个姑娘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逼她跟逼她去死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知道!”
被宋桂芝那双眼里的冷漠所刺痛,何小田也忍受不了的怒吼起来,“我只知道,你曾差点被她害死!我们家也曾差点被她害死!我没有你那么善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敌视你、害你的人!我何小田是个生意人!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何小田的这番话,听得宋桂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十分痛心地开口,“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一直都觉得,小田虽然性格上活泼顽皮了些,可也是个非常善良懂道理的孩子。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所言,哪里还有半分善良!这世上若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冤冤相报,那整个人间都会变成相互倾轧的疯狂地狱!一个人若是不能怀着善良的本心去对待别人,那终究会变成自己也厌恶的恶魔!“失望?”
听到这两个字的何小田,大颗的眼泪瞬间从大大的眼睛里滚落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会用到他身上。她不对跟疯了一样做尽坏事的宋菲儿失望。反而对为她报仇雪恨的好弟弟失望?“哈哈、哈哈哈!宋桂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你以为你的善良能感动宋菲儿那样的人吗?”
何小田一边掉着大颗的眼泪,一边又觉得可笑的大笑起来,“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宁愿自己被伤害至死也不愿意伤害他人吗?”
“错的人,是你!是你才对!”
“我告诉你,像宋菲儿那样连自己亲爹的性命都不顾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被什么善意所打动的!我强逼她又如何!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死!更何况,她满口答应,还欣喜若狂,必然是早有了应对的方法!绝不会像你一样,为了嫁人就把自己的终身幸福随随便便托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一听他居然不择言的说出这样连姐夫都一起得罪的话,宋蕴书赶紧开口阻止他,“小田!你瞎说什么呢!快跟姐姐姐夫道歉!”
“我有没有瞎说,你们心里明白!”
一把甩开宋蕴书来拉他的手,何小田草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住的点头,“赶本少爷走是吧!好!本少爷现在就走!本少爷才不稀罕跟你们回那个四处都漏风、一点都不温暖的破家呢!”
撂下这话,将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撒气地掷到地上,何小田甩给宋桂芝一个决绝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跑掉。“小田!小田你!”
眼看着何小田真的被气走了,宋蕴书更加着急,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要追上去劝他。追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的跑回来看着自家姐姐非常认真的开了口,“姐,我知道你是不希望任何人再遭受你遭受过的苦才觉得小田这么做不对,但我相信小田这么做的时候,也是真心想为姐姐你出口恶气的!而且,有一句话他说得很对,宋菲儿和你,是完全不同的,再不济,她还有青松哥全心全意爱着她,我想,她要是能嫁给青松哥,或许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说完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宋蕴书立刻全力奔跑着去追何小田。何小田的话,加上宋蕴书的话,都震撼了宋桂芝。他们的话,都有他们自己的道理,说得通的道理。“是我,错了么?”
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里交织,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才是最正确、最有效的宋桂芝,此刻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喃喃自语起来。见她如此,战飞英便知她现在被何小田刺激得不轻,于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到:“你没有错,小田和蕴书也没有错,你们只是站的角度不同,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的在为菲儿考虑的。”
“不,我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她考虑。”
宋桂芝对于他这样的理解,也诚实以对地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他。与其说她是全心全意为宋菲儿考虑,不如是,她是为他考虑,才全心全意的帮宋菲儿。从宋桂芝真挚的眼神里,战飞英感受到了她没说出口的那些话,也察觉到了她为他考虑的一片真心。不免更加怜惜的叹到:“桂芝,真的谢谢你能如此替我照顾菲儿!”
“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让她避免嫁人冲喜的事。”
战飞英的感谢,反而让宋桂芝心里更加难受了,低头一思量,再抬头看他,便将心里的决议说了出来,“不如,我们和离吧!”
“什么!”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战飞英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不可思议的看着说出这话的宋桂芝,浓墨般的眉头瞬间攒成了一团。“我们和离!这样一来,她就能嫁给你了!你也能……和你心里的人,在一起。”
理智让她想出了这样一个可以成全战飞英的好办法,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宋桂芝却觉得难受得要死,仿佛每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她的吐露,毫不留情的划在她的心上,伤她的心。低头看着怀着连站都站不太稳却还在为他的幸福而殚精竭虑的人,战飞英也将她脸上难以掩饰的难过尽收眼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问她到:“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你呢!你怎么办?”
“我……我没有关系啊!现在我可是全村人的救命恩人,就算我没了相公,他们也不会赶我走的!”
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宋桂芝故作轻松地说,“我已经从那个困境里冲出来了。也、再也不需要利用你给我当挡箭牌了!”
即使听得出她这话是为了让他放心而故意说的,战飞英听到这些,明亮的眼眸里还是染上了一层晦暗。“你,对我,难道一直都只有利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