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吹散了白日里留下的燥热,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杨柳树下,蜷成一团的身影披着一头枯黄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把破烂的蒲扇对着药罐低下的火堆轻轻煽动着,干瘦的小手时而抹抹头上的汗水,目光却执着而认真的看着药罐和柴火。
秀气小巧的耳朵动了动,裴韵勾了勾嘴角,手脚快速的端起药罐往另一个罐子里面倒,然后将烧好的热水倒进药罐里,用筷子搅了几下,见颜色差不多了才起身把盛满药的罐子小心翼翼的盖好,放到杨柳树后面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里。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她竟从坑里拿出一个用绸布包裹着的东西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随意将东西往怀里一塞,平平的小胸脯顿时变得有些怪异,拍了拍胸脯,她冷笑一声,小手扒拉着杂草把坑遮住了。然后回到火堆前,继续熬着她的药。
赵金芸众星供月般的走来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那里蜷成一团在哪里熬药,目光一闪,抬脚走了进去。
“韵儿…”
听着这故作亲切的叫喊,裴韵打了个寒颤,眼底闪过疯狂的恨意,拳头握紧放开来回几次,她终是为了站在而放弃仇恨,颤颤巍巍的回过了头,看着赵金芸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恐惧,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装得。
“几年不见,韵儿都长大了,瞧瞧这小脸哟,跟妹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赵金芸走近裴韵,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裴韵偏黄的脸蛋,心底却是止不住的嫌恶和愤恨。
凭什么啊?凭什么秦晴一个商人之女能拥有如此绝色的容颜,生生的抢去了属于她的风头和称号?想当初若不是裴昂带她来到皇都,自己就不会被秦晴这贱人压得只能屈居皇都第二美人。
感觉到脸上的芊芊玉手紧绷着,裴韵倒是一点不着急和害怕,怕就怕赵金芸不敢毁她容貌。
“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怪是想妹妹的。”赵金芸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他收回手亲切和蔼的说,然后牵起裴韵的手往茅屋里走去,倒是比裴昂熟悉得多,“快,韵儿快带母亲去看看你姨娘。”
裴韵的小嘴勾起一道不明显的弧度,心底嘲讽着赵金芸,她以为她这么对自己灌输娘亲是姨娘的地位自己就会感到自卑吗?妄想打击她?或许以前的裴韵儿会受影响,可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裴韵,永远不会,娘亲是她生命的一切。
“哎呀,这房子怎的如此简陋,我平时拨给你们的银子呢?怎么会…”赵金芸故作惊讶和怜悯的说,无时无刻的不在保持着她漂亮大方,仁慈宽厚的形象。
银子?就那几个铜板够一个人吃的么?这些年若不是娘亲和迎春私底下偷偷绣绣帕拿出去卖,她们三人怕是早就饿死了…
一进门,赵金芸的目光便和刚醒来的秦晴对上了,一瞬间,无形的斗争在她们之间火花四溅,最终,赵金芸在那双坦荡清澈的双眸下愤恨的收回了目光,“哟,妹妹醒了。”
“娘~”看到秦晴醒来,裴韵将赵金芸的手一甩,跑过去亲昵的叫道。
“韵儿…”秦晴脸色因流血过多,脸色极为苍白,看着裴韵轻柔一笑,那笑容仿佛将整个茅屋都照亮,生生的刺疼了赵金芸的眼睛。
“寒舍简陋,尚不能为夫人备椅,还望夫人海涵。”秦晴转过头对赵金芸似笑非笑的说。
“妹妹那里的话?这次来不敢劳烦妹妹,一来是为我那不省心的女儿道歉,你也知道,月儿身为裴府的嫡女是备受宠爱,让我和老爷都给惯坏了,在丞相府也是说一不二的,哎,今天实在是对不住妹妹。”赵金芸巧笑道,可言语之中却含毒带刺,无时无刻提醒着秦晴母女俩她女儿的尊贵。
秦晴听着这番有意无意的炫耀,心里冷笑一下,“夫人说笑了,若不是我护着女儿推了大小姐,大小姐也不会如此狠辣,实在是我的不是。”
听着狠辣二字,赵金芸眉头一皱,看着秦晴的眼睛闪过一丝凶光。
“娘,你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哪里痛?”裴韵看着秦晴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好多了呢。”
裴韵听了这才悄悄放心,她拍拍胸脯,背对着赵金芸,目光一直往自己胸脯上瞟,嘴里却不耽误的说道,“真是吓死了我,本来以为大姐姐是来找我的,却让娘亲受过,女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赵氏眉心一跳,看着身前跟她肚脐般高的的娇小人影只觉得心头不安。
秦晴见裴韵一个劲的看自己的胸脯,她一看,裴韵的胸脯奇形怪状,一边高一边横着一根,像是揣了根钗子一般,她心头一条,看着裴韵有些不可思议。
裴韵对她吐了吐舌头,往旁边努了努嘴。秦晴恍然大悟,可是又犹豫不决,咬咬贝齿。“韵儿,你怀里是什么?”
赵金芸正在想自己可能多心了呢,突然听秦晴问了这么一句,便把目光放在了秦晴,低头看着裴韵留给她的后背,心里顿时更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没有人愿意把后背留给敌人…
更何况是个半大的小女孩,更何况,是秦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