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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鼓声随之响起，和着管乐器颤抖的哀鸣以及整齐驯顺的掌声。突然，舞蹈者们再次围成了圆环，仍旧手拉着手，转动着，上身左右摇摆，头颅上下晃动，露齿微笑，唱道：&ldo;迪‐‐迪‐‐阿‐‐雷，迪‐‐迪‐‐依‐‐洛！&rdo;我惊慌失措，仍旧无法挣脱那些抓住我的人。我开始尖叫。站在男孩们面前的第一对人抓住站在最前面的男孩，把他颤抖的身体高高抛向空中。后面的一对接住了他，以超自然的力量，把那可怜无助的男孩架在那巨大的篝火上，成为拱形。

男孩凄厉地尖叫着落入火焰，他的身躯渐渐消失。其他学徒们明白了自己的厄运，开始疯狂地挣扎，叫喊，哭泣，但都无济于事。

男孩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抓出来抛入火焰。

我不住挣扎，踢打着我的对手。我的一只胳膊挣开了束缚，但马上又被三只坚硬的手紧紧钳住。我哭道：

&ldo;别这样，他们是无辜的。不要杀害他们。不要！&rdo;不管我叫嚷得多么大声，我仍然能够听到那些被焚烧的男孩们垂死的哭叫：阿玛迪欧，救救我们！最后他们所有临终的语言都汇聚成了这样的呼唤：&ldo;阿玛迪欧，救救我们！&rdo;但是他们的声音挣扎着，颤抖着，迅速减弱下去，最终所有人都堕入难以言喻的死亡。鼓声继续，小手鼓讽刺般地叮当做响，号角嘶鸣着刺耳的旋律。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恐怖的合奏，当合唱响起的时候，我感到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怨毒之意。

&ldo;你们的人可太多了！&rdo;一个声音在我近旁嘶叫着，&ldo;你在为他们哭泣，是不是？你本应拿他们来充当顿顿美餐的‐‐以上帝之爱的名义！&rdo;&ldo;上帝之爱！&rdo;我叫道，&ldo;你怎么敢和我说起上帝之爱！你们杀害了那些孩子！&rdo;我想转过身去踢他，狠狠的踢死他，但有三四个人迅速上前来护住了他。最后的三个孩子也被丢进了那血红可怖的火焰，他们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三个，他们脸色惨白，一声不吭。他们的沉默显得怪诞可怕，小脸汗湿颤抖，眼神呆滞惊恐，似乎已经彻底放弃希望。他们的身躯消失在火焰之中。

我竭尽全力呼唤着他们的名字，&ldo;在天堂，兄弟们，你们将在天堂投入上帝的怀抱！&rdo;但他们凡俗的耳朵如何能够听到失败者濒死的吟唱。突然，我意识到利卡度并没有随他们一起被投入火堆。他可能是逃脱了，或者是被漏掉了，又或许是被留下来等待更坏的处置。我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拼命封闭脑子里的想法，以免这些超自然的畜生们通过我的念头想起利卡度。

但是我被从遐思中猛地拉回，并被推向火堆。

&ldo;现在，你这勇敢的家伙，渎神者们的小小甘宁美德，你呀，你这任性，恬颜的小天使。&rdo;&ldo;不！&rdo;我双膝颤抖。难以想象。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被投入火焰。我狂乱地想着，&ldo;但是你刚刚目睹你的兄弟们死去，为什么你就不能呢？&rdo;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想法。不，不要。我不能死，我是不死不朽者，不！&ldo;是的，就是你，火焰会把你烤焦，就像他们一样。你嗅到他们的肉体烧焦的气味吗，你嗅到他们的骨头燃烧的气味吗？&rdo;我被他们的超自然之力尽量高高抛上空中，感觉到风吹着我的头发，我凝视着火堆落下来，它那灭绝一切的烈焰袭上了我的面孔，我的胸口，以及我张开的双臂。坠落，坠落，直落到那团热流之中。我在噼啪做响的爆裂木柴和狂舞的橙色火焰之间匍匐爬行。我就要这么死了！当时我脑子里可能什么都没有想，但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满心都是恐慌，彻底屈服于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之下。有人拖住了我，燃烧的木柴在我身下翻来滚去。我被拉出火堆，在地面上拖曳，脚下绊着燃烧的衣服。有人把烧着的衣服丛我身上剥下来。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浑身都是可怕的烧伤，剧烈的疼痛。我翻着白眼，想让他们就此饶过我。来吧，主人，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天堂，那么请你来到我身边吧。我在心中勾勒着他的形象：一具熊熊燃烧的焦黑骷髅，伸出手臂来迎接我。

一个身影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感谢上帝，我躺在湿润的大地母亲怀抱之中，青烟犹自从我烧焦的双手，面颊和头发上袅袅升起。这个身影非常高大，肩膀宽阔，一头黑发。

他伸出强壮而骨节粗大的苍白双手把兜帽拉下，露出浓密闪光的黑色头发。他的眼睛异常巨大，有着珍珠般润泽的眼白和墨玉一般黑邃的双瞳，浓密的眉毛呈一个美丽的弧形，覆盖在双目之上。同其他人一样，他是一个吸血鬼，但他的美貌鹤立鸡群。他无疑是所有人众望所归的头领，但他却目不转睛地俯视着我，仿佛对我的兴趣超出了对他本身的关注。

我因感激而周身微微颤抖，他的双目中似乎蕴育美德，他那丘比特之弓般平滑美好的双唇使他显得具备人类的理性。

&ldo;你可愿服侍上帝？&rdo;他以温文有礼的声音问道，眼中毫无讥讽之色，&ldo;回答我，你可愿服侍上帝，如果你不愿，你将被再次投入烈火之中。&rdo;我周身剧痛。我几乎无力思考，只是感到他说的话是绝无可能，毫无疑义的，我无法做答。于是，他那些恶毒的助手们再次把我高高举起，大笑着高声唱起那永无穷尽的圣歌，&ldo;把他扔到火里去，扔到火里去！&rdo;&ldo;不！&rdo;他们的领袖叫道，&ldo;我在他身上看到来自我们的拯救者的至纯之爱。&rdo;他抬起手，其他人慢慢放松了我，尽管我仍旧被他们高高举着，四肢都悬在空中。&ldo;你可是善良的？&rdo;我对这影绝望地低诉，&ldo;这怎么可能？&rdo;我哭了。他靠近我，仔细端详着我。他是多么美丽啊！如我所言，他那厚厚的双唇恰如丘比特之弓，但此刻我发现它们呈现浓黑的颜色，那是天然的色泽，他有着浓密的胡髭，无疑是身为凡人时最后一次修剪的结果，它们的阴影覆盖了他的整个下半张脸，如同面具，高而宽广的前额衬着圆整而末端微尖的鬓角显得如此惨白，如皑皑白骨直接凝成，浓密的黑色卷发优雅地披在后面，把他的脸型烘托得异样美好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