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古老的图画。
我看到画面上是一座宏伟的教堂,有着镀金的穹顶,美丽而庄严。画面周围装点着一些字母。我认识那些字母,但无法把它们诵读出来或是连贯成词。
&ldo;俄罗斯,基辅。&rdo;他说。俄罗斯,基辅。无助的恐怖顿时席卷了我,我无法抑制地脱口而出,&ldo;它已被摧毁焚烧。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地方。不像威尼斯的教堂仍然生存。它被毁了。一切都是那样的寒冷,污秽与绝望。是的,就是这样。&rdo;我头晕目眩,仿佛又看到了荒野上那场逃亡,寒冷与黑暗中的逃亡。一切在永恒的暗黑世界之中被扭曲着,每个人的双手,肌肤和衣物上都是冷湿冻土的气味。我惶然后退,从主人身边跑开。
我奔跑过整座宫殿。
我跑下楼梯,穿过正对运河的低矮黑暗的房间。最后我回到了我们的卧室,发现他正独自呆在那里,像平常一样读着书。他最近最喜欢的书是boethi的《哲学的安慰》,我走进屋子的时候,他正捧着这本书,耐心查阅。我不再去思考那些痛苦的回忆。
我不能够再背负着它们,不如就这样忘记吧。就让它们飘逝到虚无之中,像小巷里的落叶,从小花园的斑驳绿篱上颤抖着缤纷飘落,随风飞舞,偶尔被抛到房顶上。
&ldo;我不想再这样下去。&rdo;我说。世间只有一位活着的主宰,那就是我的主人。
&ldo;总有一天,当你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切都会在你眼中水落石出。&rdo;他阖上书本。&ldo;至于现在,且让我来给你慰藉。&rdo;啊,是的,我早已准备好了。
第三章
翻译:星云
我对此并无妒忌之心。毕竟只有我一人可与主人同床共枕。
有时候,他甚至会让利卡度坐在卧室门外为我们演奏。顺从的利卡度从不会要求走进屋门。
每当床帷在我们身周垂下,我的心都会怦然乱跳。主人会为我褪去束腰外衣,有时候更开玩笑似的将它一把撕下,好像它不过是废弃之物。
我在他身下,深陷于锦缎被衾之中。我分开双腿,用膝盖抚爱着他,而他的指节在我唇上的碰触则令我几欲昏厥,浑身颤抖。
有一次,我正半睡半醒地躺着,空气里浮泛着玫瑰和金黄的颜色。房间里面暖意融融。我感觉到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他冰冷的舌头如毒蛇般蠕进我的口中,将一种液体注进我口里,那是一种丰美而燃烧般的琼浆玉液,如此剧烈,以至于我感到它贯穿我整个身体,直达每根指尖。我感觉它一路下降到我那未发育完全之物,长驱直入我最深的隐秘。我被点燃,被灼伤了。
&ldo;主人,&rdo;我低语着,&ldo;这比热吻还要甜蜜的是您什么样的狡计啊。&rdo;他把头靠回枕上,转过身去。&ldo;再给我吧,主人。&rdo;我说。后来他仅仅在在他所选择的时候才会给予我几小滴那液体,有时候他的眼中流下红色的泪水,他会让我把它们吻干。
我想大概是过了一年之后,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因冬日的冷空气而满脸晕红。我为他而盛装打扮,穿起了我最美丽的黯蓝色衣服,天蓝色长袜,以及我能找到的全世界最昂贵的镀金拖鞋。那个晚上,我回到家里,百无聊赖地把我的书本丢到卧室一角,双手背在身后,凝望着他。而他则端坐在高而厚重的靠背椅上,望着火盆里燃着的煤炭,把手覆在上面取暖。他凝望着那火焰。
&ldo;那么,&rdo;我转过头去,狂妄地开了口‐‐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久经世故的威尼斯人,他是集市上的王子,成群的商人等待着他的青睐,同时他也是一个博览群书的学者。&ldo;那么,&rdo;我说,&ldo;您有件极其神秘的事情。现在应当告诉我了。&rdo;&ldo;什么?&rdo;他尽可能亲切地问道。&ldo;为什么您从来……为什么您从来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为什么您对待我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为什么您从不……?&rdo;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红了起来。他的瞳孔骤然缩小,而后放大,闪烁着红色的泪水。&ldo;主人!您吓坏我了。&rdo;我低声说道。&ldo;你希望我感受到什么?阿玛狄欧?&rdo;他说。&ldo;您就像是一位天使,或一尊雕像,&rdo;我说,直到此时我才感到深受折磨,浑身颤抖。&ldo;主人,您只是在同我游戏,而我这个玩偶却感受到了所有事情。&rdo;我走近他,触摸着他的衬衫,想要为他解开衣带,&ldo;让我来‐‐&rdo;他执起我的一手,握住我的手指,把它们引向唇边。接着把它们放入口中,用舌头爱抚。他抬起眼睛仰视着我。足够多了,他的眼睛说道,我已经感受得足够多了。
&ldo;我什么都可以给您,&rdo;我乞求地说道,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双腿之间。啊,他惊人地坚挺起来,这并不异常,但是他得让我带他走得更远,他必须信赖我。&ldo;阿玛狄欧!&rdo;他说。他以其不可思议的无穷之力将我扑倒在床上。我根本看不清他是怎样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我们好像一下就倒在了熟悉的床第之间。我眨了眨眼睛。床帷在我们身周密密垂下,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碰触过它们,这大概是敞开的窗中吹进的微风的小小把戏。是啊,倾听着从下面运河传来的声音吧。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威尼斯房屋的墙壁后面飘传出来,这宫殿之城啊。
&ldo;阿玛狄欧,&rdo;他说着,他的嘴唇像以前上千次那样,抵在我的咽喉,但这一次却带着某种刺痛,尖锐,迅猛而死亡般的感觉。一根细线纫过我的心脏,突如其来地拉穿着。我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我两腿间的那东西上,只有那东西。他的嘴唇紧偎着我,那细线的穿刺又来了,并往复不已。我梦想着。我想我看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想我看到了只有在睡梦之时才显示出来的的事物,它们在我清醒时绝不可见。我想我踏上了一条通往爆裂的幻想之路,我曾在睡梦之中看到这些幻想,也只有在睡梦中才得以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