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老爷在烟花地出的事,有我在背后安排的缘故。”言怀瑾一面轻拍着阿弯的背,一面说道。
接着就细细讲了他得知阿弯的身世后,派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查到江家当初派了人去永山追杀,以及派出去的丁五丁六一行都已经被偷偷处理掉,再后来找到丁六曾经的相好玉娘,得知玉娘这么多年一直在伺机为丁六报仇,便顺势而为,给她创造了一个条件……
那时候他甚至想过,若是江家的老爷们被玉娘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的掩埋在心里。
他怕阿弯知道后会难过,就如现在这样。
可是即便如此,阿弯也有权利知道,是怎样的父母将自己生出来,又抛弃掉。
“听说你的娘亲是个极为端庄温柔的人,当初她兴许是发现了太后在你身上所做的事,所以不顾一切带着你出逃,当知道自己逃不过的时候,无奈之下将你放在了泸月庵的门口,而她自己却被……”
阿弯点点头,能知道这些,于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她慢慢地放松下来,将脑袋埋在言怀瑾的肩头,从小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不明白是怎样的父母这么狠心将自己舍弃,能够得知这世上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确保她的安危,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这般想着,眼角就沁出一些泪来。
她也是有娘亲的,疼爱她的娘亲。
言怀瑾就像哄小孩一样,把阿弯拢在怀里,轻手轻脚地给她顺着背,感受她轻微的颤抖和悲恸,怕她钻牛角尖,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要嫁给我的,即便如今你是国舅爷家的小姐,身世不一样了,想赖可是赖不掉的。”
一句话,说得阿弯倒破涕为笑起来。
看到她笑了,言怀瑾也就放心了。
阿弯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道:“我不是国舅爷家的小姐,我是景川侯家的,公子怎么记错了呢?”
“是我一时心焦,记错了。”言怀瑾从善如流地认错,没有半分犹豫。
阿弯莞尔一笑,也不和他继续闹腾,说起正事道:“不过既然这样,公子的毒就有解了!”
想到这个她十分高兴,一扫先前的气氛,拉着言怀瑾就又想去找阮眉君问清楚,被言怀瑾给一把拖了回来。
他可是想起一件正经事来着:“听说前些时候,大乘寺那边给你送贺仪了?”
“嗯?不也给公子这里送了吗?”阿弯不明白好端端地他怎么问起这个。
自从言怀瑾和阿弯要成亲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两个人很是收到了各方送来的贺仪,言怀瑜那边的赏赐不提,宗亲们也是卯着劲地往他们面前成堆成堆地送,永山那边因为距离遥远,这几天才刚刚送过来,听说原本泸月庵也是要随礼的,被言怀瑾给拒绝了。
“唔。”言怀瑾手下不停,绕着阿弯耳边垂下来的一绺头发,“听说里面有些你有而我没有的东西?”
阿弯眨眨眼睛,她怎么不知道什么东西她有他没有,她连礼单都没好好看过啊?
但是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笑着道:“是有的,同光给我送了一卷手抄的佛经。”
“区区一卷佛经。”
“是啊,区区一卷佛经,也算是他一片心意,必要珍藏好的。”阿弯这样说道。
这话倒也不是虚的,她与同光之间恐怕今后不会再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每每回忆起小时候,都会想到他牵着自己的手在荒无人烟的山里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其间种种苦难,都是同光陪着她一道过来的,如今能够知道彼此安好,留下一个念想,也算是一种圆满。
至于同光曾经有过的心思,阿弯隐约也能察觉几分,但她知道已经遁入空门的同光,是断不可能因为私情而给自己送这份礼的,她收的心安理得。
但也不妨碍拿来调侃调侃言怀瑾。
言怀瑾自然知道怀里这个小丫头是故意的,可是知道也没有用,他就是介意死了。
“我让三才从我私库里选了一箱手抄的孤本,你带回去看看,解解闷。”最终他附在阿弯耳边这样说道。
阿弯不稀得说他这小气样,非要把同光比下去才肯罢休。
*
慈宁宫里,太后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了。
原先不过是有些小毛病,头疼脑热的,后来慢慢地心口疼,不过这也不算事,到了这个年纪多少都会有点,她只当自己是冬日里没注意保暖着了凉。
只是没想到过了年之后越发的不好,太医每次来看都说得头头是道,开一大堆的苦药渣子给她喝,喝完能好一阵子,然后就又不好了。
这种事她自然头一个要疑心的就是言怀瑾,当初她给他下了毒,难保他不会也来这么一招,于是慈宁宫里的人排查了一遍又一遍,若非亲信,轻易都不让他们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