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阿弯忍不住笑出了声,恼得言怀瑾狠狠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
他想起先前是自己吩咐素梅去沏茶来着,又没处说理,只好赶紧理一理两个人的衣裳,坐得分开些,这才让素梅进来。
素梅目不斜视地将手中茶壶和茶盏搁在茶几上,就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言怀瑾见人走了,看着阿弯,心中很是蠢蠢欲动地要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业,却发现阿弯正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两杯茶发呆。
“怎么了?”他问道,鲜少看到阿弯有脸色这么难看的时候。
“公子,你还记得生辰宴那日的事吗?”
“怎么又提起这个?”难道又要翻旧账了不成?他是不是该把吴釉儿远远地打发到郊外去比较好?
阿弯知道他想歪了,摇摇头道:“那一日我原本只是想到大殿外面透透气,是素梅姐姐拉着我走到你站的那棵树附近的。”
这么一说,言怀瑾也收起了戏谑之心,仔细听着阿弯要说的话。
“我原本觉得不过是巧合,”阿弯接着道,“可是后来听公子说了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素梅姐姐似乎是故意想要让我误会公子和高仪郡主依然旧情难忘藕断丝连似的,对我说了许多模棱两可的话……”
说着便将那日素梅所说的话大致上复述了一遍。
言怀瑾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俯视着那两杯茶,一边听着阿弯所说的话,一边脸上神情也渐渐喜怒莫辨起来。
听完后他问道:“那这茶又有什么说道?”
阿弯走到他身旁,指着其中一杯放得离言怀瑾比较近的,说道:“这杯没有问题,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罢了,沏得恰到好处,闻着还挺香。”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语气很是悲戚。
“这一杯里,却是七步断肠的剧毒。”
第70章
阿弯其实更早的时候,就察觉了素梅的不对劲。
最早要追溯到她还没有跟着王有才下山游历那一年,她当初结识了王有才,因为言怀瑾的身体还不像如今这般调理得当,她心中很是忧心,因而想叫王有才帮言怀瑾看一看,及至后来知道了王有才的身份决心跟他学医,这个过程中素梅似乎都很不高兴,她说不上来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觉得素梅那一阵子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很陌生,仿佛在看待什么威胁似的。
那会儿她还小,尽管心思敏感能察觉到素梅的心绪变化,却不能理解那其中蕴含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她在外游历了五年,见过许多世间人情,懂得许多道理,有时候隐约会回想到那段时光,渐渐明白素梅每一次的难言神情,都是出现在言怀瑾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之后。
阿弯素来不愿意以恶意来揣测旁人,更何况是从小照顾她的素梅,只觉得定然是因为自己这般身份却得到了言怀瑾那样的重视,叫素梅心中有些不平罢了。
因而后来她便尽量少和素梅打照面,也想尽量多地回报她和言怀瑾。
那一回她在山中遇险,看到素梅还是这般担忧心疼自己,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尽管有所防备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悉数告知素梅,但她觉得只要日子这样过下去,最终大家都还能回到当初那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只是再后来他们回到凤中,许多事情就都变了。
从那一次她女扮男装跟着澹台进去东宫探望言怀瑾,阿弯就能确信,素梅是真的不再如从前那般喜欢自己了。
否则她不会找借口拦着自己去和言怀瑾见面。
是的,阿弯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素梅私底下那种种并不高明的小动作,彼时她尚不懂得男女之间情之一字,只觉得素梅心中嫉恨的是彼此身份地位的落差,毕竟从前阿弯只是她从泸月庵领回来给言怀瑾解闷的一个小孤儿,如今却是景川侯家的养女,出入往来都是勋贵世家,远不是素梅能够比得上的。
所以那回生辰宴的时候,她虽然对素梅早就有所防范,也深知她说的话不可以尽信,却并没有往男女之情上想,再加上自己情窦初开本就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时候,见到言怀瑾和吴釉儿站在一起自然忍不住就一股气往上冒。
君子还不立危墙之下呢,他怎么就不知道避嫌?
所以当时便是没有素梅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阿弯也是要闹一闹脾气的。
只是这会儿再细细琢磨一番素梅所说的那些话,也就不难分析出她的真实心意了。
于是阿弯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言怀瑾,道:“男人啊,都是祸水!”
她以为自己够有气势了,在言怀瑾眼里却宛如亮出了爪子的小奶猫似的,凶猛不足可爱有余,只觉得好笑:“那你可得把我这个祸水看好了,千万别去祸害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