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她什么事?”言怀瑾皱眉道。
“呃……”阿弯一说出口也觉得自己失言,自打那次生辰宴见到他俩面对面站着后她脑海里就总是盘旋着那个画面挥之不去,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多半是没什么的,毕竟吴釉儿如今可是有夫家的人,可是万一呢?万一言怀瑾心里对她旧情难了呢?他们谈笑风生追忆往事再来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她怎么想心里怎么在意,所以这会儿听言怀瑾亲自提起娶妻一事,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了,一时后悔却也不知该怎么找补,缩了缩脑袋没再吭声。
言怀瑾稍稍一想就琢磨过味道来了,道:“生辰宴那天她拉着我说话,被你看到了?”
阿弯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嗯,还看到她哭了呢。”
言怀瑾沉默一瞬,道:“那会儿我正被她烦得不行,你也不知道来解救我一番,没良心。”
阿弯没成想他会这么说,眨了眨眼,反驳道:“我怎么看得出你是不是烦,也许正说到兴头上呢,哪里敢去打扰?”
“她一个有夫之妇,从前也不曾有过多少瓜葛,我至于吗?”言怀瑾要被她气笑了。
“哼,她从前还叫你‘慎之哥哥’呢,你们那么亲近的……”
“哦。”言怀瑾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道,“原来你在吃醋?你也想叫‘慎之哥哥’不成?”
“我哪有!”阿弯立时挺直了腰杆不承认。
言怀瑾却又不知想到了哪里去,神情一变道:“莫要说我,你这见谁都喊哥哥的习惯也得改改,整天‘世子哥哥’‘秋哥哥’的,不像话!”
天知道他整日听着这些哥哥来哥哥去的有多闹心,她还有脸来指责他和吴釉儿八百年前的那点交情?
阿弯哪想到他突然就开始翻脸训人,一时间被气势所慑,竟然忘了方才对言怀瑾的控诉,思路立刻就被拐跑了,道:“可是他们都比我大,都是哥哥啊?”
“我也比你大,你也叫声哥哥来听听看。”言怀瑾循循善诱,“我也想听一回。”
“我……”阿弯语塞了,这她哪里叫得出口,一想到当年吴釉儿对着言怀瑾那般我见犹怜的样子,再想到她自己如今的心情,害羞还来不及呢,哪里好意思叫得那么矫情,一张脸恨不得要埋到地底下去。
后来实在是经不起言怀瑾的威逼利诱和各种歪缠,只好涨红着一张脸,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小声地唤了一句:“慎……慎之哥哥……”
这娇娇柔柔的一声呼唤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少女特有的气息拂来,直听得言怀瑾一个把持不住就想把她揉进怀里,只觉得太过唐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自制力给忍住了。
唉,他家阿弯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
两个人一直待到月上中天才打道回府。
一路上阿弯都在赌气,觉得自己明明好心好意地安慰了一番心绪不佳的言怀瑾,他却坏心眼地一直都在戏弄自己,不就是仗着她喜欢他不好意思拒绝吗,从前那个冷淡高洁如雪顶之花的公子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都说名利场是大染缸,真真是叫人痛心疾首。
就这么打打闹闹胡思乱想着,马路驶进了城里,因着景川侯府和皇城在同一个方向,便也不需绕路。
谁知还没走多远,前方却停着另一辆马车,生生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第66章
正在狐疑间,对面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却是晚间刚被阿弯提起过的高仪郡主吴釉儿。
吴釉儿如今的生活颇不如意,她在永兴四年——也就是言怀瑾去永山的第四个年头不情不愿地嫁给了理国公家的嫡幼子程伦,程伦正如当初言怀瑾劝说她时所说的那样,是个颇有才情的学子,因为生在勋贵之家也不在意科举考官之事,他平日里就酷爱个吟诗作赋与书法绘画一事,对吴釉儿这般才名在外的女子也很是向往,且又没什么旁的纨绔习气。
按理说,吴釉儿作为幼子媳妇肩上没有什么负担,只要和丈夫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以程伦这样的性子,但凡吴釉儿愿意与他一道鉴赏个诗画什么的,都不会存在夫妻不和的可能性,大长公主会挑中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对吴釉儿有几分疼爱。
偏偏吴釉儿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言怀瑾,她既反抗不了家族的决定,又不肯就此安心地过下去,嫁过去之后每每看到程伦都要在心里和言怀瑾做个比较,可是程伦终究只是世家里一个痴迷风雅的公子哥,和言怀瑾那种自幼观政理事气质卓然的人哪里能比,于是吴釉儿心里的这股子不平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进而与程伦之间也有了几分龃龉。
程伦原先只当她小女儿心性,花了些心思来讨好她,只是久而久之见她总是对自己不大亲近,时日一长就把耐心耗尽了,等后来吴釉儿终于生下嫡子,他便不大到后宅里去,只在书房寻自己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