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心里的烦闷还是没有降下去。
从靳吾栖腺体上的疤,到靳吾栖问的那句“你介不介意我被别人标记过”,再到今天早上的新闻,余炀几乎觉得可笑,在四年前,他到底为什么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自己是在和靳吾栖谈恋爱?
那天晚上当着宋知慕的面把omega带走,说不定靳吾栖和宋知慕都在心里笑他幼稚,笑他傻。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被靳吾栖狠狠地耍过一次,现在却犯贱地重蹈覆辙。
手机响起,助理请他回办公室,说有人要跟他见面谈事情。
“不是说今天没有预约么,临时的?”
“是的,是靳吾栖先生。”
余炀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毛巾,他皱起眉,说:“请他去我办公室。”
“好的。”
余炀推开办公室的门,靳吾栖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余炀公司的册子,窗外阳光很好,照得办公室也明亮澄澈。
余炀伸手按了一下开关,玻璃墙内侧的隔离层缓缓降下,将整个办公室遮挡起来。
靳吾栖合上册子,抬眼望向余炀,歪着头笑吟吟地说:“余总平常跟别人谈事情也要这么私密吗?”
余炀面无表情地反手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昨晚跟别的alpha在一起,今天又来这儿,余炀觉得靳吾栖真是荒谬得让他想发笑。
“助理没告诉你吗?谈事情啊。”靳吾栖往后靠在沙发上,笑着打量眼前的alpha。
穿着白T运动裤流着汗的余炀仿佛还是四年前的那个高中生,散发着alpha强势的信息素,不带半点冷冽,而是蓬勃的,朝气的,四肢匀称修长,眼睛里透着少年人的亮色,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靳吾栖总会想起从前的余炀,前几次和余炀接触,他身上的冷漠太过坚硬,像是穿着牢固的盔甲,让人没办法撬动,而现在,靳吾栖看着他湿垂的刘海和眉间的不耐,突然发现,当初那个嘴硬别扭得像小狼崽一样的男孩,其实还在。
只不过因为经历了种种,余炀把它藏起来了,不想再面对,也不想再受伤。
“谈什么?”余炀将毛巾随手扔在另一张沙发上,“我和你的公司目前没有合作。”
“很快就可以有了。”靳吾栖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一瓶水递给余炀,“出了那么多汗,喝口水。”
他仰着头,脸侧滑落缕缕碎发,那双眼睛总让余炀想起日落时的湖泊,粼粼光亮耀眼却朦胧,凝化成包裹着记忆的琥珀,囚困了他许多个午夜梦回,梦里梦外全是抓不住的遗憾和不甘。
余炀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不用,刚才喝过了。”
“你非要什么事都拒绝我吗?”靳吾栖笑起来,“小朋友,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凭什么?”余炀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你要谈公事,就快点说,如果你要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我没时间听。”
靳吾栖又笑了一下,将水放回茶几上,轻轻点点头:“好。”
“我刚收购了一家传媒公司,考虑到你们公司这一年来开拓了新领域,在企业CI上需要进行重建和完善,尤其是VI上的设计传播,有必要更新一下。”靳吾栖将一份资料推到坐在对面沙发的余炀面前,“不是什么大合作,很基础的活儿,就是想给他们练练手,看看两个公司合并以后,员工们在分工合作上有哪些问题,尽快解决和融合好。”
“用我的公司练手?”余炀拿起资料翻开看,轻嗤一声,“你们谈生意都这么直白么。”
靳吾栖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正低头看资料的余炀,光线刚好,让他想起从前,自己也曾经看着还是高中生的余炀穿得简简单单地坐在书桌前看书,余炀常常被他看得耳朵发红,转过头来瞪他一眼,让他别看自己。
那个夏天,确实是无与伦比,不可复制。
等余炀抬起眼与他对视,靳吾栖看着alpha此刻静漠的眼神,说不遗憾是假的,
“这样的项目,没必要你出面谈。”余炀将资料放到茶几上,“也没有必要来找我谈,让部门的人对接就行。”
“可是我想见你,正事谈完了,现在可以聊点别的了吗?”
“没必要。”余炀低头摘下自己的运动手环,“资料我会给下去的,到时候合同也会有相关人员来跟你们讨论,你可以走了。”
“余总这是答应签了?”靳吾栖在余炀低头说话时已经起了身,他走到余炀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手撑在玻璃几面上,整个人微微后仰,歪垂着头看着余炀,“原来和你谈生意这么轻松啊。”
“等你们合同拿出来了再说。”余炀公事化地回答,“方案也尽快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