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就觉得楼璟很暖和,即使是在冬天,他也像个暖炉一样。她最喜欢在深夜的时候偷偷跑进他房间,把自己挤进他的胸膛。他也会像这样抱着她,什么也不做,低头亲吻她的耳垂。“楼璟。”她开口时,尾音都有些颤。他的呼吸在她耳垂处徘徊,好像下一秒就会亲下来似的。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嗯?”楼璟低声回应她,盯着她的耳垂看。小巧圆润,一点点冰冷,会被舌尖给暖热。而且她耳朵很敏感,一亲就躲,全身抖,呼吸急促,发出颤音求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瞬,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往下俯冲。这几天夜里他和沈清黎同睡一张床,都在刻意压制,怕她会不习惯。可他现在更怕,这样下去,沈清黎会觉得他清心寡欲。又把她往身上按了按,让她更直白的感觉到他的激动。沈清黎心跳如雷。他怎么……如果是在家里,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慌。但这是在办公室啊,即使是他的私人休息室,可隔音效果也没有那么好,但凡有个人上楼来走进他办公室,就会……她立刻开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像一盒干冰洒在空气里,四周温度骤降。楼璟搂住她腰肢的手收了一下,青筋崩了起来,沈清黎的手无意识的搭在他的手臂上,摸到凸起的青筋,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却踩了雷。被她甩掉的楼璟,又能过得有多好?要是过得真好,以他现在的身份早就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而不是来找她这个落魄灰姑娘。这场婚姻背后,绝不是浓烈的爱意。她把呼吸压得又轻又慢,刚要自圆其说,楼璟的手又猛地把她勒紧,嘴唇贴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声音低哑。“很不好。”沈清黎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她能听到他话里的委屈和难过,她应该要转身拥抱他,对他说对不起,把自己的内心彻底摊开,摆在他面前任他处置。可她怎么敢?曾经她亲手把楼璟置于那样的处境,让他站上高台又狠狠跌下去,摔得头破血流。如今他身居高位,翻云为雨覆手为雨,真想报复她,她会被摔成什么样的烂泥?她不敢想。休息室里格外安静,沈清黎没有回应楼璟的话。楼璟闻着她的发香,缓缓闭上眼睛。能抱着她睡觉,他很知足。身后的呼吸声渐渐绵长,沈清黎紧绷的神经却久久没有松弛。两个小时后,楼璟睡醒。怀里抱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眼底一阵失落,刚要翻身坐起来,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沈清黎站在门口,逆着光犹如破土的一株玫瑰花。“楼璟,药和温水给你放桌上了,你起来就把药吃了。”楼璟望着她,心突然空了一下。默了一下他才说:“你大伯和小叔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今天他们已经正式办理了离职手续,虽说不能继续在集团任职,但重新找个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沈清黎停顿了两秒钟,才轻轻说了句:“谢谢。”麻烦他的事情真的很多,多到她不好意思。但他现在似乎很有耐心,像是猫抓到老鼠后,先耐心的玩弄,最后再一口咬住命门。一直到走进电梯里,沈清黎脑子里还想着中午那漫长的两个小时。他抱着她的时候,真的像是爱惨了她。让她几乎生出了一种,两人从未分开过的错觉。出电梯的那一刻,小婶婶的电话打了过来。“清黎,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和你大伯母想请你喝个下午茶,对了,你带楼璟一起来吧,我们也想见见他本人?”这两人,以前在沈家也见过楼璟,只是那时候,她们的眼里是没有楼璟的。沈清黎听得有些可笑,但有些事还得当面跟她们说清楚。“地址给我,我过来。”她答应下来。小婶婶很快把定位发过来,是一处名叫白鹭园的休闲山庄,占了几乎半个山头,亭台楼阁,山水树木,环境优雅不俗。沈清黎穿过长廊走向亭台时,四个人正边喝茶边说话,直到她走近,几人才停下来,看向她。大伯母最先开口道:“清黎,怎么是你一个人,楼璟呢?”沈清黎看向了在座的四人。大伯、大伯母,小叔和小婶婶。先前失踪的两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而且还都用不悦的神色看向她,似乎她没有把楼璟带过来,罪大恶极。“楼璟,楼氏集团总裁,目前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不是我的名牌包,让我随时随地提着到处展示。”沈清黎冷然的目光扫过四张沉下去的脸,把手里的包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自己拉开椅子坐下。黑发如瀑布披散在肩头,面容如桃花般艳丽。她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店里最贵的茶叶。直面大佬带来的压迫感在座四个长辈,四双眼睛齐刷刷朝着沈清黎缠过来,像钢丝网一样绕住她全身。她的脸色却温和而平静,精致的眉目微垂,盯着桌上那一盏散发着热气氤氲的信阳毛尖茶。周遭小桥流水,氛围宁静祥和,亭台之上的众人之间却涌动着一股暗潮,好像随时会卷起汹涌风暴。性格平和的小婶婶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楼璟在忙吗?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们结婚也没有办婚礼,我们身为长辈理应送点贺礼,祝福你们,既然他没来,我们就把礼物给你了。”她笑着掏出了一个大红包,看起来很厚。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只是除开小婶婶满脸笑意,其余人的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不高兴。沈清黎明白,他们想见楼璟。不是为了祝贺,是为了再次索取。“各位长辈的好意我心领了,红包我就不要了,毕竟婚礼也没有办。”沈清黎没有伸手去接红包,两只手合在交叠的长腿上,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一句话就让场上的气氛再度冷下来。小婶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顿了一下把红包放下。一旁的大伯母脸上不悦,直接道:“清黎,你这是要和我们几个长辈划清界限的意思吗?以后也不用来往了?”“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沈清黎神色平和,“大伯和小叔的事情,我不也帮你们去找楼璟说情了吗?如果不是他松口,恐怕审计报告可没有那么正常吧?”她声音清清冷冷,说的话却很有分量感。在场四个长辈脸色一僵,尤其是向来自负的大伯,沈泗安。之前沈家出事,他是连客套话都懒得和沈清黎讲,直接拒绝来往。可他为人古板,平日里总摆着老大哥的架子,现在被沈清黎这么当面扫了颜面,直接把脸一沉。“沈清黎,你也姓沈,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向着沈家人难道不应当吗?楼璟一来,把我们几个元老扫地出门,你以为他安了好心?今天叫你来,就是要让你再去跟他说,让我们重回公司。你爸爸现在身体又不好,当然得由我们两个叔叔伯伯帮你在集团里坐镇。”几句话,把楼璟说成了不安好心的外贼,他和小叔反倒成了沈家的主心骨。沈清黎听得眼底闪过冷光。为他们求情,她不后悔。之前母亲病重离世,几个长辈对她还算关心,她求个情,全当还了这份关心。可还要更多,她做不到。不说是为楼璟,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为了父亲,她都不能再让这两个人回到集团。“既然大伯这么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就应该心疼心疼我,把这些话亲自讲给楼璟听,也顺便告诉他……”沈清黎抬眼,精心描摹的眉眼扫过在场四人,“你们这四个长辈就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沈家出事时,多亏了你们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