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天抽了口烟,大笑道:“顾总,我还以为你多难办,原来这么轻而易举,真没意思。”
顾景欢质问道:“这次供应链出的问题,是你在捣鬼?”
“不,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不都是顾总您自己做的吗?”易向天走近了他,“你在酒会上对我这么不留情面,也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栽到我手里,顾景欢,我现在给老金打个电话,他立即就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或者,饶你一次,让你挺过这次,你自己选。”
顾景欢蹙眉看向谢国峰,对方却将一张照片甩在酒桌上,是一张他和安轻礼的照片,是那天在餐厅里,安轻礼亲他的监控照片。
“顾景欢,你也太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了吧。”
顾景欢眼前全是重影,话都说的有些发颤:“所以你就联合易向天算计我?你舍出谢家这么多年的声誉,就为了算计我?谢国峰,你也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了吧。”
“你……”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会以为你是在替你姑娘出气?”
易向天已经让人把住了包厢的门口,关掉了吵闹的音乐,连灯光都打得透亮,照得顾景欢眼前发晕,浑身都虚弱酸软,被助理搀扶着才勉强硬挺站着,撑着气势和两个人对峙。
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对峙的僵局,顾景欢看见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易总费了这么大周章,舍出一张老脸,劝动这么多家公司联合做局下套,也算不容易,我顾某能为易总办到的,自然会尽力去做,总不能让易总白辛苦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尽力保持语气的平静,忍住生病和饮酒带来的双重不适,和易向天谈判。
“顾景欢,你还是这么会恶心人,我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
“不好意思,”顾景欢脸色煞白,几乎快要晕过去,全靠助理在撑着他才不倒下,“我笨,真不知道,还望易总指点迷津。”
易向天恼羞成怒,不顾谢国峰还在场,就口出狂言:“我要你给老子舔鸡巴!”
“哟,易总,那可不行,”顾景欢轻飘飘坐到沙发上,“我姓顾的不是不舍得花钱买,是不能花钱买个蔫的坏的,咱们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双赢,我花钱买个西瓜易总非要给芝麻,您说这合适吗?”
谢国峰剧烈咳嗽起来,起身告辞。易向天气得脸都绿了,顾景欢话里话外把他当成个卖的,还拐着弯讽刺他,连谢国峰那个老流氓都听出来了,借咳嗽遮笑,出去还不知道怎么在外面胡说呢。
易向天恶狠狠道:“你以为现在你走得了吗?合不合适,是老子说的,不是你这个贱货说的!”
易向天的人冲进包间把助理架走,只留下顾景欢一个人。
“咳咳……”
谢国峰留下的烟味让他忍不住咳嗽,易向天强硬地捏起他的下巴,把他摁在沙发上,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上去丧心病狂,顾景欢半眯着双眼,轻蔑道:“你这是违法,易总为了我这一口,不会连自己都搭进去吧。”
“法律可没说强奸男的有罪,再说了,你装什么啊顾景欢,”易向天瞪着他,“你又不是冰清玉洁的雏,在大学就跟人搞过,连你侄子你都不放过,还差我这一个吗?”
“啪!”
顾景欢用尽身上的力气朝着易向天就是一耳光,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操!妈的你找死!”易向天挥拳打向那个永远都对他不屑一顾的脸,尽管这张脸带着病气看起来更加可口,他也不容许被这样侮辱。
门外踢踏声噼里啪啦走进来,“砰砰”敲门声搅得人心烦意乱,“开门!警察调查,请配合工作。”
警察冲进来把易向天制服,安轻礼红着眼睛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出包间前,两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在地上被铐上手铐的暴徒,阴冷憎恶。
警察来得及时,伤情鉴定也只是轻微伤,短暂的拘留和医药赔偿并不能让易向天承受太大的代价,顾景欢咳嗽得厉害,从警局出来后让财务清算赔偿金,他得先把自己摘干净了,再收拾易向天。
“顾总,如果要全额赔偿,估计得卖掉一个厂,那么除了折旧亏损,还有厂区清退员工的赔偿,全部算下来,保守估计得有两个亿。”
顾景欢皱了皱眉,躺回床上头有些晕,赔偿数额他不是不能承受,但壮士断腕总是心疼,他还想要再打回翻身仗让易向天付出代价,不知道要用多久。想到那个小人这么算计他,还对他动了龌龊的心思,他就恶心的想吐,这口气,怎么都得出。
这次的难关,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父母刚去世时公司的艰难,是安野如天神下凡一样帮他渡过那段黑暗的日子,哪怕手段恶劣,哪怕心狠手辣,也总归是安野陪他熬过去了,而现在,他只能自己独自面对了。
“叔叔,休息一会儿吧,你病还没好。”安轻礼夺走他的电脑,把卧室的灯关上,一室寂静黑暗,他听见安轻礼爬上了床,热乎乎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像坚实的城墙般为他抵挡寂寞和孤独,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听见顾景欢渐渐均匀的呼吸,安稳入睡,安轻礼才小心翼翼从床上起来,走出了卧室。
最佳的处理方案是卖掉东城区的厂,可以最大范围内降低损失。但那座厂是父母在世时拼下的签了字的!”
助理拍了合同的照片发给他,鲜红的公章和金总的签名,给了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喘口气的机会,只要对方允许延期,他就可以收回该收的应收账款,还有加急的原材料供应,周转现金流,理顺供应链,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顾景欢忽然觉得很累,他太久没睡过一个踏实安心的觉了,哪怕在出事之前他因为生病都无法真正的舒适入眠,他忽然很想让安轻礼从公司回来陪他睡觉,甚至立刻拿出了手机,却又收回了手。
大白天的,安轻礼应该在公司忙碌,怎么能回来陪他睡觉?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他怎么张得开口?他这是怎么了?竟变得这么矫情脆弱,是病了的缘故吗?像个十几岁的小孩一样要人陪要人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傍晚时开门声把他吵醒,顾景欢睡得太迷糊了,半睁着眼以为是梦,看见卧室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他伸出手被握住,困倦的声音变得黏糊软糯,开口唤了一声:“安哥,回来啦。”
那人身子一僵,打开床头的灯,亮得顾景欢像鼹鼠一样躲进了被子里,又被强迫掀开了被子,他眯着眼睛不愿睁开,听见熟悉的称呼,才发觉不是梦。
“叔叔,你为什么还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