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瑨等待片刻,见少年一直犹豫不决,未再与他多言,只用拇指轻弹刀鞘,唰一声,露出里面寒光熠熠的刀锋。
少年如梦方醒,大骇道:“能!能!还请二位赏光,到我家歇脚!”
“多谢。”秦瑨和善笑笑,拎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薅起来,拿余光轻瞥姬瑶,“穿衣裳。”
留宿
◎这榻太硬了,没有褥子也没有软枕◎
待两个男人离开后,姬瑶慌忙从泉眼里爬出来,用之前的长裙擦干净身体,复又穿上那身短褐,打好包袱追出去。
有了少年带路,下山方便了许多,没多久便找到了人径。
饶是因祸得福,姬瑶心里还是窝着一股火,凑到秦瑨身边,与他窃窃私语:“这人方才偷窥我沐浴,我让你杀了他,你没听到吗?”
秦瑨面无表情,余光中她正朝他吹胡子瞪眼,显出几分幼稚的孩子气。
他心觉可笑,抬手拨开挡路的枝桠,“不过是看你几眼,能掉二两肉吗?杀了他,你我还得在山里转几天,运气不好直接下去见先皇,你愿意吗?”
姬瑶凝起眉心,嘀咕道:“谁愿意去死?”
“那就行了,逃命的时候别矫情。”
秦瑨乜她一眼,眸中凉薄难掩,随后加快步伐,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酉末时分,天边最后一缕光束残存在流云之中,少年终于将两人带出了山套。
甫一看到人烟,姬瑶脸上漫过久违的笑意,哪怕只是山脚下的一个小小村落,却显得异常亲切。
秦瑨亦跟着松口气,然而面庞很快凝重下来。
眼前的村落很小,站在村头,一眼就能望到村尾。山区土地贫瘠,这种规模的村落并不罕见,但怪就怪在村里放满了木栅,头部削尖,像在防御着什么。除此之外,村子周围还挖了一圈沟壑,渠中引水,浇出了许多泥浆。
难道这边经常受到野兽袭击?
亦或是……
正当秦瑨暗生疑窦时,少年背着竹篾走到他身边,毕恭毕敬道:“郎君,我家就在前面,请这边走。”
“好。”
秦缙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忽觉身畔少了什么,回头一看,姬瑶竟还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眸看他。
他复又折回去,纳罕道:“怎么不走了?”
姬瑶葱白的指尖向下示意,“这里全是泥,怎么走呀?”
经过几日的朝夕相处,秦缙听到类似的话就头炸,“怎么走,当然用脚走,快点跟上。”
姬瑶本就在跟他怄气,见他还是这种忤逆态度,愈发不舒坦。
“不走。”她双臂环抱在胸前,微抬下巴,尽管衣缕朴素,仍是掩不住傲慢与清高,“我就这一双鞋,踩脏了怎么办?”
秦瑨皱眉道:“脏了也能穿。”
“你说能穿就能穿?”姬瑶不依不饶,“我偏不走,就让你背我。”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对峙起来,秦瑨颚线紧绷,不想惯她的臭毛病,提步走向沈霖。
本以为她会害怕追过来,谁知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杵在原地没动弹。
这让秦瑨进退两难。回去就会助长她的气焰,不回,把她真放那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