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见在场的众人不信,正暗暗焦灼。余光忽然瞥见楼下城门口有点动静,赶忙凑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贴皇榜的。当即就对着左右摆了摆手,大声道:“看!贴皇榜了!老夫在此说书多年,还从来没有空口说白话过!不信的可以下去看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十几个人下了酒楼,跑去看皇榜去了。剩下的人又继续围坐在说书先生跟前,起哄道:“那赶明你也去救个圣驾,日后就是龙子皇孙了,可不比你在这说书来得体面风光!”
说书先生闻言,抱着铜盒子,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书中有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夫在这凭本事混两口饭吃,比当太上皇还要逍遥自在哩!”
人群又传来一阵奚落声,有个人好奇道:“说了这么多,那位少年到底叫个啥?总得有个名吧?”
“这个……”说书先生犯愁了,“这个老夫倒是忘记了,叫什么来着?”
他一拍大腿,大声道:“管他叫什么,今个咱们接着上回书,再讲一出《哪吒闹海》!”
此话一出,赢得了满堂喝彩。
在二楼最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紫衫少年,正是偷溜出宫的执名。他懒洋洋的靠在窗户台边,一脚踩得老高。嘴里叼着根冰糖葫芦,吃得就剩下两颗。
探着脑袋往街道上眺望两眼,见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面上越发的不耐烦起来。耳边还全是聒噪的喝彩声。他将叼着的冰糖葫芦串吐了出来,气得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掷,低声咒骂了一句。还用鞋底将碎瓷片碾了几下。
二楼登时鸦雀无声,在场的众人寻声望去,见只是位俊秀的小公子。成百的目光唰得一下,钉了过去。
说书先生弯腰将用来垫桌腿的惊堂木抽了出来,“砰砰”在桌面上砸了两下,嘲弄道:“嗨,这哪家溜出来的野孩子,在家被老子打了,跑这来儿闹事。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拱出来的糟心玩意儿?没看见大爷们在说书,你摔杯子甩脸色给谁看?去你娘的!这杯子要赔啊,五枚铜板,敢缺一个,让你留在这洗一天的茅厕!”
来这吃饭的,大多都是在家闲着没事儿干的败家子,要不就是一些跑来听说书的市井之徒。见状都抱着胳膊在边上看戏。对着执名指指点点。
就见执名扭了扭脖颈,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关节响。随手提了个凳子大步朝人群中走来。
这些人一看这阵势,立马如惊鸟散开。说书先生摸了一圈,就摸到个铜盒子抱在怀里。再抬起头时,执名已经走到了眼前。
“你……你不能胡来!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你敢动手,我就让你去吃牢饭……”
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量的鲜血爬了满脸。这说书先生惨叫一声,像个疯子似的,赶忙往人群中爬。
哪知被执名提着后领拽了回来,按着他的头,一连往地面上撞了好几下。伴随着每一声响,整个楼层都震了三震。
在场的众人哪里见过这阵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楼底下的客人听见了动静,爬上楼梯,探着脑袋观望。
执名垂眸,见这人已经出气多,喘气少。这才想起,此处是京城要讲律法,不似东瀛。在京城犯了命案是要赔命的,到时候名声传了出去,赵汐朝要是知道了,估计就更厌恶他了。
如此,他十分嫌恶的将血淋淋的人丢开,这才起身。四下逡巡一遭,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执名两手一摊,笑容满面道:“我没杀人,他还活得好好的,就是血流得比较多……嗯,大约一刻钟吧,差不多就要断气了。”
他见众人各个面露惊恐,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唇角略勾,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不想死的话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