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拍了拍衣摆,昂首阔步的往前走,向后面摆了摆手,得意洋洋道:“不关你的事儿,回头我就说是翻墙进来的!”
轻车熟路的摸到明连房里,傅青蹑手蹑脚的将门推开,搓着两手正要吓他一下,鼻尖猛的传来一阵强烈的苦药味儿。他被呛得捂住鼻子咳嗽一阵,抬步往屋里走。入眼就见明连合着一身白色里衣,虚倚在床边,手里端着碗,里头乌漆麻黑的药汤,隔得老远都能闻着味儿。
明连抬眼皮瞥了傅青一眼,捏着汤匙搅了搅药汤,淡淡道:“你胆子到也大。你堂兄前脚才同国公府退了亲事,你后脚就敢过来。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罢。”
“知道知道,我知道!”傅青腆着脸,自己搬了个凳子过去坐,眼睛瞥着明连手里的药碗,巴巴道:“你怎么又要喝药啊!”
明连似笑非笑道:“还不是让你堂兄给气的,你以为我想喝么?”他说着,随手将药汤倒在了手边的花盆里。
“你怎么将药给倒了啊!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喝了这么多年了,你瞧我病好了么?”明连回道,不知是嘲讽旁人,还是嘲讽自己,“我这副身子,想来也是好不了了的。圣上听闻我要做主替明珞把这亲事给退了。说什么要补偿明国公府,还要选位公主下嫁于我。”
傅青惊讶道:“那是好事儿啊!哪位公主啊?长得漂亮吗?”
明连瞥他一眼,淡淡道:“既知这病好不了,又何必耽误旁人呢!”他攥紧拳头,缩在宽袖里,声音又轻又缓,“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便是明珞了。说来也可笑,明珞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而我喜欢的……”
话音戛然而止,明连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没有喜欢的。”
傅青抿唇道:“明连,你别这样。天底下有这么多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何况,还有宫里的那么多太医,你千万别弃疗啊!”
“……但愿吧。”
待傅青从国公府转了出来,见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再不去接傅言,怕祖母再等急了。赶忙催促着马夫赶至赵府。一路上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明连消瘦的侧脸。
由着下人带路,傅青很快便到了赵汐朝的院子里。一进门就见自家堂兄在床上坐着,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而赵汐朝就坐在床边上,手里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往傅言嘴边送。
同样都是喝药,明连那里形单影只,傅言这里就是红袖添香。
傅青突然沉默了,示意下人噤声,这才随意拖了把椅子过来坐。轻轻咳嗽一声,酸道:“你们俩好恩爱啊,跟新婚小夫妻似的。”
赵汐朝红着脸嗔道:“你别乱说话,回头让你大哥打你!”顿了顿,她疑惑道:“你来这做什么?”
“祖母知道堂兄昨晚一夜都没回去,硬是催着我过来接人。我就过来了啊,连晚饭都没吃呢!”说着,傅青挠了挠头,明知道说这话不合时宜,可还是忍不住道:“你们这倒好了,郎情妾意的。就可怜了明连和明珞,没爹没娘……”
傅言闻言抬起头来,淡淡道:“我也没爹没娘了,我就不可怜么?”
赵汐朝一听,心疼的摸了摸傅言的侧脸,温声道:“不可怜,不可怜,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70。虚弱无力的惨状
傅青撇了撇嘴没应声,见不得他俩个的甜腻劲儿,索性就催促着傅言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府。也不知是赵汐朝照顾的仔细,还是明小侯爷那日下手太轻,傅言经过一宿的修养,竟然都能下地走了。只是脸色仍然泛白,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罢了。
因着回到府上,少不得要被老夫人找去问话,就这副虚弱无力的惨状,只怕被当场瞧出来了。如此,赵汐朝灵机一动,赶忙跑到梳妆台前,翻出了一盒胭脂。玉葱似的小拇指轻轻蘸了点,仔细的替傅言抹上。
傅青探着头瞥过来一眼,从鼻孔里出了口气,嗤笑一声道:“呦呵,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涂脂抹粉……”
一记冷冽的眼神立马杀了过来,话音戛然而止。傅青吧嗒吧嗒嘴,两手交叠着捧着后脑勺,幽幽道:“堂兄现在真好说话。阿朝说什么就听什么,乖顺的就跟猫似的,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堂兄居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对我能有对阿朝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