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是什么也不想喊!这个人不就是前世刺杀皇上,后来又被她所救的那个少年!什么执名,分明就是个刺客!
☆、66。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若是当真可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赵汐朝真想从今以后,带着她娘跟她爹一拍两散,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逍遥自在。
可天不遂人愿,赵老爷总有那么多的说辞,也总有那么大的本事,不把家给毁了,就浑身不痛快似的。赵汐朝是想方设法、殚精竭虑为赵家找退路,能不招惹朝政,就不招惹朝政。可赵老爷就跟别人不一样,他现在的确是不花钱买官了,可下了趟海,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之后,居然带回了一道催命符!
这哪里是收继子啊,可不就是嫌自个命太长。主动把脖子往绳索里套,赵汐朝恨不得一脚把凳子给踢了。从此就当赵老爷死了,就没有这个爹!
一大家子老小总待在傅家也不是个事儿,赵汐朝此时心头情绪复杂,也不知是该感谢中书令傅大人将她爹找回来,还是宁愿她爹当时死在海上更多些。好在傅大人一看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此情形客套几句,这才吩咐了傅言好生招待。
傅言拱手应是,见傅青耷拉着脑袋在边上杵着,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就招来下人将他带下去。这才有空去招待赵家众人。早先便说,傅言替赵汐朝在京城寻了一处十分宽敞的府邸,如此,一大家子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新家。
府里的景致自然不必多提,虽比不得王孙贵族的府邸,可在京城也不算差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府里整理的干净明亮,入眼就是一座圆形的花坛,远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样不缺。墙脚还植了几株墨梅树,该是傅言喜欢的,只可惜眼下时维初春,若在冬日里墨梅团簇那才好看,正所谓“朵朵花开淡墨痕”。非但如此,就连下人也准备齐全了。
当时赵汐朝明明说好了,只是带她娘在京城小住一阵,谁知傅言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弄了这么一出,大有一副要在此世代定居的架势。
傅言却不以为然,只觉得既然是要小住,总也不能亏待了赵汐朝,一应都用最好的。赵汐朝落在后面几步,拉着傅言的手,小声询问道:“我虽不知正六品翰林院侍读每月有多少俸禄,可想来也不会比我家有钱了。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该不会是跑哪个赌场里豪赌了吧?”
她深觉有这种可能,傅言这人看起来老实本分,可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从前世他劈手夺人鞭子,在翰林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能看出来。要说明面上让他扛着刀当街抢劫,她是不信。可若说让傅言随便耍点小聪明,坑了赌坊一遭,她还是很信的。
哪知傅言斜眼瞥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问她:“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当这个正六品翰林院侍读官职太低,俸禄太少,怕我日后养不起你?”
赵汐朝结结巴巴道:“怎……怎可能呢?那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当然希望你的仕途越来越好啊……呸,我不是要说这个的!”
傅言拍了拍赵汐朝的头,宠溺道:“放心吧,银子够花。实在不够,不是还有你么?我其实不介意吃软饭,只不过要看是吃谁的软饭。”
闻言,赵汐朝恍然大悟一般,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促狭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入赘我们赵家,好说好说,我这也得好好考虑一下……”
她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边上飘过,执名双手抱着后脑勺,嘴里叼着片树叶,打边上经过的时候,还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汐朝一遭,随后才摇了摇头,感叹道:“想我执名生得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怎生沦落至此。以后还得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要看尽旁人脸色,可怜呦……”
赵汐朝眼底藏着憎恶,咬牙切齿道:“你不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带着你娘一起滚蛋啊。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都是我跟我娘的,我要赶你走,我爹都不能说什么!”
执名嗤的笑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树叶,冲着赵汐朝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汐朝妹妹好,不就是看脸色嘛。往后我看,我谁的都不看,也得看你的啊,你说是不是?”
傅言闻言,不悦道:“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你现在喊妹妹,未免太早了些。再者,明媒正娶为妻,暗度陈仓是妾。你纵是入了赵家的大门,成了继子,也是庶出的身份。再者,听我叔父言下之意,你同汐朝并非是一父所生。这声妹妹还是等着自己有明确身份了,再唤吧!”
闻言,执名脸色不甚好看了,他微微抬起下巴,唇角向上翘起,作出一副玩世不恭的不羁放纵之态。眼底渐渐渗了冷意。赵汐朝猛然想起,这个叫执名的少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前世刺杀皇上,这么多御林军包围着,他都能凭借一己之力,杀开重围,身手自是非常人能比的。
只是不知后来执名身受重伤之后,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被赵汐朝给遇见了。如若不是执名生着一张足以欺骗闺中小姐的脸,赵汐朝前世还真不会救他。
恰好执名他娘,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站在门槛上对着他招手,执名这才从鼻孔里出了口气,笑盈盈的应道:“娘,我听见了,就来!”
从傅言旁边经过的时候,还故意往他肩膀上碰了一下,笑着十分森然:“今日受教了,咱们走着瞧呀,兄台?”
赵汐朝自然是看不惯执名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张狂样,气得牙根痒痒。她冲着执名的背影狠啐了几口,这才罢休。转身同傅言道:“你问过傅大人了没有。我爹这是在哪儿被找到的?”
傅言略一思忖,缓声道:“说来也很是奇怪,我托了叔父派人在东瀛一带搜索爹的船只踪迹,一路寻着线索辗转去了江北城。那里临海,水路交通最是便利,商业也十分发达,若说是谈生意去江北城才最是便利。结果到了江北城之后,叔父派去的人就断了线索,这才打算原路返回复命,谁知竟然在回京的半路上,遇见人了。这才一路护送着回京。”
赵汐朝闻言,皱紧眉头道:“那当时执名和他娘都跟我爹在一起吗?”
傅言轻轻点头,道:“不错。”顿了顿,他又凑近身来,压低声音道:“只是据探子打听探,当时就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也就是说,除了爹以外,那满船的人都葬身深海。我叔父最是严谨,生怕弄错了人,这才百般试探,结果并无任何破绽。爹只说自己是带人去了趟东瀛,寻得了冬霜草,回程的路上遇见了大风浪,船就沉下了海底。他侥幸抱着一块木板,这才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差点也死在海里。后来就被执名母子给救了。”
如此说来,到还真的是毫无破绽,天衣无缝。赵老爷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之后,巧遇了执名母子,姑且认为这些都是巧合。就以赵老爷那个脾气,见执名他娘虽是妇人,又是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可到底风韵犹存,生得美艳。若说赵老爷起了那种心思也未可知,到时再打着报救命大恩的幌子,求赵夫人接纳执名母子,说起来……也挺合情合理的。
可若是换了旁人,赵汐朝兴许可以劝说她娘,给这“救命恩人”一处容身之地,纵是在府里住着,也未为不可,只当是远方亲戚便罢。可眼下这执名哪里是个善茬,人前一副知理明事的样子,背后竟然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放荡样。留他在赵府,日后上房揭瓦事小,连累整个赵家事大,天知道执名到底跟当今圣上有何仇怨。
她赵汐朝到底是倒霉的,前世遇见执名一回还不够,今世又被她给遇见了,天要下雨,赵家要亡,纵是傅言如今对她百般宠溺维护,又有何用!
思及此处,赵汐朝赶忙去抱傅言的胳膊,昂着头可怜兮兮道:“我不要那个继兄,我看他就烦,我不要让他留在赵家!你要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把他踢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