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赵汐朝无事,赵夫人大松了口气,可听到后半句,心又莫名的提了起来。
到底是个好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书架砸伤了呢!
赵夫人连声吩咐丫鬟们准备,生怕止血用的棉布不够,让管家去上房多取一些过来。还让人抱来棉被送进房里给赵苑盖上。又让人去上房支银子,不管多贵的药材,一律都挑最好的。实在寻不到,去二房的药材铺子里买。
赵汐朝深知赵夫人平日里极其厌恶与二房来往,眼下为了保住赵苑的命,也真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苑缓缓的醒来,入眼处是熟悉的淡蓝色富贵竹帐子,墨蓝色的帷幔上头,还缀着赵汐朝给他编的“平安富贵”的穗子。再往边上烛台上的两排红腊融成了鲜艳的软泥。檀香炉里点着安神香,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眉心,头还闷疼闷疼的,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电花石火间再也寻不得了。
赵汐朝从大夫口中得知赵苑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得了赵夫人的首肯,进屋瞧一瞧。
她一进里屋,就见赵苑倚靠在床架上,头上包了很厚的白布,里头还隐隐渗着血色。此时正一手按住太阳穴,轻轻拍了拍额头。
“哥!你醒了!”
赵汐朝眼里一喜,连忙对着外面喊:“爹,娘!赵苑他醒了!你们快进来啊!”
偌大的里间顿时挤满了人,赵老爷坐在床边,攥着赵苑的手,轻轻拍了拍,叹道:“好孩子,多亏你了。若不是有你在,汐朝她……嗨,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再去书院读书啊!”
他话音才落,就听赵夫人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读书读书,现在是养伤要紧!绮月,赶紧将药端上来,伺候少爷把药喝了!”
“是,夫人。”绮月微微屈膝,转身从山竹手里将药碗端了过来。要亲自服侍着赵苑用药,被赵苑轻轻一挡推开了。
汐朝微微抿唇,没吭声。她忧心赵苑有事儿,连身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脸上还擦着不少灰尘,嘴角还破了点皮,血迹都干了。
赵夫人望了赵苑一眼,握紧汐朝的手,怒气冲冲道:“书架无缘无故怎会倒下来?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家的孩子!这事不能这么了了,必须要学院给个交代!”
闻言,赵老爷叹道:“夫人呐,方才不是也问过汐朝,连人都没瞧见,这怎么好上门闹啊?”
赵夫人道:“谁说要闹了?咱们赵家就算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是正经人家!咱家的孩子在书院受了委屈,难不成连个说法都不能讨?非得把好好的孩子弄死了,才能上门?”
汐朝生怕二人吵了起来,赶忙出声劝道:“娘,你先别着急,只要是人为,必会落下蛛丝马迹。待女儿想办法找到证据,再去书院讨个说法,必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她又偏头同赵老爷道:“爹,你也少说几句。哥哥现在都受伤了,怎么去书院?你好歹让他先养几天伤啊!”
赵老爷巴巴笑道:“我这不也是关心儿子嘛,这眼看着年龄也不算小了,等明年开春就可以春试了……”
赵夫人听他说话越来越不像样,索性提着耳朵将人拉了出去。走前还吩咐了梅院的下人,好生照料好少爷。
汐朝出去送了送,赵夫人将人扯过一旁,掐了掐汐朝的脸颊,训道:“你也赶紧回自己的芳华院去,别老在梅院待着,省得旁人说闲话,影响你的闺誉。”
“娘,我知道啦!”汐朝揉了揉脸颊,压低声音道:“您回去别再跟爹吵架了,爹就那个脾气,没有坏心的。书院那里由女儿去处理就成了,实在处理不好,再求娘帮忙讨公道。”
赵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轻轻一刮赵汐朝的鼻尖,道:“就你有主意!娘才懒得跟你爹吵架,越老越糊涂了。还要改名叫赵杀猪,我看啊,直接叫赵不住得了,反正做什么事都靠不住,一辈子也不指着他了。”
赵汐朝道:“娘……”
如此,赵家二老这才携着下人回了上房。汐朝站在门槛上,往远处望了一眼,见东边已经泛起了霞光。
她又折回里屋,见那碗汤药还摆在床边的矮桌上,里头还有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