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赵汐朝也不便再说什么,吩咐下人将大师送走之后,刚要折身回芳华院。眼前突然就闪过来一道儿白影。
汐朝一愣,缓缓的抬起头来,举着右手,干笑道:“哎,好巧啊,在这儿遇见你了。”
赵苑没说话,他目光如炬,看起来是一副沉思探究的神色。须臾,他轻轻一笑,道:“果然是你在从中捣鬼。”
汐朝觉得此话决计不像是夸奖的话,可她也不恼,只道:“随你怎么想吧,横竖我在你心里,早就恶名昭彰了,也不怕再加这一条。”
她手势呈狂风扫落叶状,“起开,你挡我道了!”
赵苑身形未动,他垂眸盯了汐朝片刻,缓声道:“恶名昭彰这个成语用得不对。”
汐朝挑起一边的眉,昂着脸道:“怎么,兄长是想教我?”
赵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淡淡道:“你很聪明。”
汐朝笑道:“彼此彼此。”
诚如赵苑所说,赵汐朝的字的确非常的丑。字迹潦草,每个字就跟吃了什么似的,歪七扭八。什么转锋藏锋,风骨气韵,通通没有。非但是没有,丑到一眼扫过去,就再也忘不掉了。
赵苑捏了捏眉心,从书柜上取了一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纸下来,他想了想,伸出两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道:“我问你,你这是照着字帖临摹的吗?”
赵汐朝诚实的摇了摇头,“太难了,笔攥不住,墨水老是往我脸上飞。”
赵苑惊诧的望了汐朝一眼,提高了一个音,道:“你以前会写字吗?”
汐朝十分干脆、面不改色的摇头,大声道:“不会!”
闻言,赵苑垂眸,将手里的纸展平,往汐朝跟前一拍。汐朝遂低头看了几眼,眉头顿时一压,照着纸上的字念:“赵苑,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赵汐朝在此立个字据,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汐朝猛一抬头,否认道:“这绝对不是我写的!我干不出来这种事!肯定是有人冤枉我!”
赵苑神色自若,将这纸重新叠好收好后,这才抽空瞥了汐朝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个是你从前当着我的面写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冤枉你?”
“…………”赵汐朝道:“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在心里。来来,你看我!”
她两手将字贴举过头顶,笑眯眯道:“你看看我这字,还有的救吗?”
赵苑道:“你以前的字,很是清雅秀气。”
汐朝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就退,这很正常。”
赵苑狐疑道:“正常么?”
汐朝大力的点头,“正常!”
如此,赵苑也不再说什么,他握住镇纸将宣纸压平,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小号的狼毫毛笔,递上前来,道:“来,你写个字给我看看。”
汐朝伸手接过,毛笔的笔尖从砚台边舔过,她左手挽住宽袖,略一思忖写下一个字。赵苑连瞧几眼,也没瞧出来是个什么字。
如此,在赵汐朝终于将砚台打到纸上之后,赵苑忍不住了。他伸出两指,揪着汐朝的衣裳,将她扯过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墨水将桌上的宣纸浸的透透的,连镇纸上也溅得哪里都是,大约是不能用了。墨水顺着桌沿缓缓流下。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而又尴尬。
赵苑偏过脸,瞥了汐朝一眼,什么也没说。
汐朝道:“哎,你别这么看我!我赔,我赔给你还不成吗?”
☆、27。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赵汐朝拍了拍手,外头立马涌进来两个小厮,手里还抬着一张紫檀木雕花书案。不仅如此,还送来了厚厚一沓澄心纸,就连镇纸都一并送来了。
汐朝摆了摆手让人退下,这才拍了拍桌面,笑眯眯道:“怎么样?这个书案好看吗?我特意从库里给你挑的!”
她又伸手一指砚台和厚厚的一沓澄心纸,道:“这些,这些,都是我赔给你的。怎么样,消气了吗?原谅我了吗?”
赵苑压下一边眉头,明知赵汐朝是故意的,可他又不好说些什么。他余光瞥见桌上的镇纸,暗暗拧了眉,道:“这是铜鎏金珐琅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