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痕回寝宫时,王有为依旧跪在原地,也没搭理她,径直往小壮壮的卧房而去。
他还没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只隔着半片屋子,一围厚帷帐。
等他脱去外衣,重新洗漱更衣后,轻轻地撩开床帐,发现小壮壮的睡姿齐整,也睡的很香。窝在一旁的小娇娇只是对他弹弹耳朵,也没没睁眼。
祝痕心中一暖,更加放轻手脚,慢慢躺上床沿。他也没往里靠,就这么侧着身看着小壮壮的睡容,缓缓闭上眼睛睡去,嘴角还遗留着一点点的笑意,一点点忧愁。
天还未亮,韶冬就夹带着一身夜露与浓重的血腥味,就急匆匆地回了寝宫。他看见王有为竟然还跪在原地,也不知道挪外头来跪,原本来挂着笑容的脸立马拉长,拉黑。
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去,喉间含糊地骂了句,“滚,别这么急着来求治罪,该是你的,怎么也逃不掉,不该是你的,不需要多想,孤还没那么无聊!”
王有为跪了一晚,哪里还站的起来,跟在后头的吉利赶紧让人将王将军扶了出去,然后就绕着韶冬,脱起他的铠甲与战袍来,中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等碍事的都除去了,韶冬身上舒坦了许多,甩着手臂就让王有为退下不用伺候了,而他则兴冲冲地去掀帷帐,想要和祝痕分享他的喜悦,可抬眼一看,榻上哪里有人,又摸了摸被褥,凉的……
吓的他瞬间睁大双眼,惶急地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吉利赶紧跑了进来,刚想问,也瞧见了空无一人的床榻,压低声音对着身后的人骂道“作死啊你们,祝公子哪里去了?”
侍从们也慌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说着,“祝公子是出去过一趟,就是跟在陛下身后去的,但过了一个时辰光景就回来了,然后就没见他出去过了。奴才真不知道啊……”
韶冬沉着脸想了会,忽地再次骂了声王有为该死,人就大跨步地往小壮壮的卧房走去。打开房门,绕过屏风,可以清楚地看见仅隔着一层轻薄床帐,里头果然躺着一大一小,还有一只猞猁。
猞猁有所感觉地抬起头,一对兽瞳灼然有光,完全是清醒的状态,不过它没有动,只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韶冬,似在无声地驱赶他。
韶冬扭头对着紧跟而来的吉利做了个噤声的手指,也没过去掀床帐,而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等洗净一身血腥味,擦干头发,才再次进去。这次小娇娇态度好了许多,只是动动鼻子,就随便韶冬往这边靠近。
韶冬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掀开薄纱,又慢吞吞地弯下腰,刚抱起人想要移回龙榻就见对方弯着眼睛在对他笑。他忙不迭地也挤出一抹笑容来,完全不敢带点脸色或是抱怨祝痕怎么跑这里来了,都让他着急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两人都没吵到小壮壮,悄无声息地回了龙榻,韶冬放下祝痕时,忍不住亲了好几口。祝痕没有拒绝,伏在韶冬身上抚着韶冬的发鬓,脸颊红彤彤,时睁时闭的眼睛水汪汪。
韶冬显得有些激动,但都克制了下去,他宁愿用一夕的欢愉换取一瞬的温情。欢愉可能是意乱情迷,但脉脉的温情却是只能是情感到了,才会有的东西。
他与祝痕之前夹杂了太多事,如果没有这份温情,缺少了容忍与理解,不过是一对感情随时会消逝的怨偶。
每次见到祝痕耐心地对待小壮壮,他都心生羡慕。祝痕成长在皇家,没有吃过苦,没有见过苦,自从有了他的存在后,才从云端掉落到泥潭。但骨子里的矜贵是改变不了的。
祝痕在意的东西少,不骂人,不打人,连斥责都很少,也几乎不太说话,就像是将所有的感情都束缚在一个皇太子应有的匣子里,很少会打开它,就算是现在,多年的习惯也不会有过多的情感表达。
所以他很羡慕小壮壮,他得到了他渴望的一切,祝痕的各种情绪对小壮壮毫不吝啬,却对他吝啬至极……
韶冬眨眨眼,就这么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祝痕抚摸着他的发鬓,慢吞吞地捏住他的耳垂,然后呼吸缓缓,最后彻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