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合着把同样的话拿来气他了!
这这赵如意怎么心气儿这么小!陆问行一口气憋得有些肝疼,伸手揉了揉,可还是疼。
而且赵如意这回儿还不理他!他们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面对面地坐着,怎么都别扭、尴尬。
陆问行向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人。想了想,觉得这么尴尬的坐着,气氛一时半会儿缓和不了,于是起身,把院里的那二人叫了进来。
桌上备有备用碗筷,陆问行让含桃还有陆吉祥别客气,坐在这儿一块吃。二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端着碗看着赵如意脸色不对,谁都不敢动筷子。
陆问行一瞅他们这德行,脾气一下上来了:“吃!”
二人连忙埋头刨饭,有了这俩饿死鬼衬托,桌上的气氛也不如先才那般尴尬了,陆问行扯出笑容,第一次向赵如意低头:“如意,尝尝这个,金钩银芽,这里面的河虾听说是从江南水乡进贡上来的。”
赵如意也只是吓吓他,哪会给他下脸,于是顺台阶而下,哼了声:“那陆公公,你欠我的荔枝给不给?”
“给!”陆问行咬牙,心道,这当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赵如意这才高高兴兴道,贴在他耳边道:“那如意也愿意献给公公。”
“啪!”陆问行筷子掉到桌上,脸上热得不行,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吃饭的时候,别说这种话。”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这话在外人面前也不要说,羞不羞!”
“不羞,有什么好羞的,一直都害羞的都是你陆小四!”
含桃听见自家娘娘这般揶揄陆问行,刨着饭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发现自己越矩,忙要停下,却一口饭呛到气管,咳得要死要活。
陆吉祥觉得,自己就是命苦。他一个小太监,在一个厅里,不仅要和脾气古怪的干爹一同吃饭,还得注意身边两个姑奶奶!
你说这含桃吃饭就好好吃饭、认真点儿,干嘛把自己又给呛到了,待会儿赵如意和干爹又争嘴里,还不是把他们两个可怜虫拿来祭天。
是以,秉着都是同伴的友爱,陆吉祥皱着眉毛、叹了口气给含桃顺背、递水。可这事儿落在陆问行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陆吉祥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从前宫里面也不是没有生的好的宫女想跟他对食,可都被他给婉拒了。什么时候心窍开了,开始学会照顾女人了?
再说了,这含桃确实生的不错,能让陆吉祥这个榆木脑袋动心也不是不可能。陆问行观察了阵,又想了想,这辈子他和赵如意想明面上结成对食怕是没可能了,倒不如让他们身边各自亲近的人凑成好事儿,如此倒是能了却他们的遗憾。
陆问行漫不经心地夹了口菜吃下,又在他们受宠若惊的目光中斟酒递给他们,道:“吉祥翻年就该满十五岁了吧?”
陆吉祥手忙脚乱地捧着酒杯,不知干爹此时提这事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问行继续说:“十五岁也不小了,干爹替你求门亲事吧?”他脖子一扭,看向赵如意,温柔地说道:“看你身边的丫鬟也没良配,不如,就和我干儿子凑一对。以后有什么事儿,都有我照料着,这小子定然不敢欺辱她!”
含桃梗着脖子还不敢吱声,就见自家娘娘眉头一皱,言语有些激烈道:“含桃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
屋内气氛一下降至冰点。陆问行嘴角抿着的弧度慢慢回落,眸中的亮光也消失掉,细小的喉结滚了又滚,可没说话,站起来,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冷眼盯着赵如意:“对,含桃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那你赵如意,既然瞧不起太监又作甚么要来勾引一个太监!?”
从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赵如意便意识到不妥,她不是陆小四说得那个意思。只是当年含桃同她说过,等她过了二十二能出宫的年纪,便找个好人家,到时候等她生了孩子,她就做她孩子的干娘。是以,她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
可陆问行却一头扎进了死胡同。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在赵如意面前,本就容易自卑,只要她露出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对他轻蔑的眼神,他就难受的要死。
更何况她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含桃不能嫁给一个太监。
这话明面上是说的含桃还有陆吉祥,实则是说给他听得吧?对,他一个太监,连一个走夫贩卒都不如,既不能给她幸福,又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凭什么,凭什么要求她平等地看待自己、凭什么要求她对自己始终如一?
陆问行越是这般想,心里越是难受的要死。好几次,鼻子都酸的脑门疼,可还是强忍着没在赵如意面前流泪。
他就来就不是男人被人说阴柔、阳刚气不足,如果还在她面前掉泪,那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掉了个干净。
酒如愁肠,辣的他咳嗽不止。赵如意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呛声,陆小四自然是误会了,起身刚要替他顺气,却被他的手“啪”得一下把自己的胳膊打开。
“赵娘娘碰咱这阉人作甚么?不怕脏了您高贵的身子?”
“陆小四”赵如意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一向油嘴滑舌的她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陆问行一下声音嘶哑道:“赵娘娘别陆小四、陆小四的叫!咱家嫌恶心!咱家没大名吗?咱家叫陆问行,是皇上给咱家取得名字,比那像狗儿一样的破烂名儿好了不知多少倍!不知娘娘是不是总觉得咱家无论爬的再高,在您心里还是那个一文不值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