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接着垂目望向自己的左脚,那里打上了石膏,「医生有没有说我的脚要什么时候才能复原?」肩膀的伤是小事,左脚骨折问题比较大,会让他行动很不方便。
「一般这种骨折起码要三、四个月才能复原,如果情况好的话也许两三个月就能恢复了。」
「这么久?」他皱起眉头,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今天还有会要开,我要打电话,这里有没有电话?」
「有,杜总裁听说你的手机昨天摔坏了,所以今天过来的时候,特别帮你再带来一只新的。」特别护士将杜泽松留下的新手机递给他。
拨回公司后,杜轩怀才知道外公已经替他去开会了,再交代了些事情,挂断电话后,他犹疑了片刻,再拨了另一通电话。
「李叔,是我……嗯,刚醒过来,目前还好。李叔,那女人……我是说许初霞,她回去了吗……她回房睡觉了?嗯,没事,好。」说完,他微皱的眉头略略舒缓,将手机放到床边。
昨天,许初霞爬上斜坡,看见那辆他为了避开而导致他们翻落斜坡的车子停在路边,驾驶看见她上去,便告诉她,他已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立刻爬下来告诉他这件事,之后,就待在车子里陪他等救护车。
在等待的空档,她突然说起自己的事。「你知道吗?我爸妈就是发生车祸过世的,那年我才十八岁,刚考上大学。从小我就顽皮得让我爸妈头痛,即使长到十八岁,他们也没少担心过我。」回忆起往事,她脸上的表情透着一抹遗憾‐‐
半晌后才幽幽说道:「他们突然走了,我才发现,能让他们打能让他们骂、能听他们唠叨,是一种福气,可是以前我却不知道要珍惜,只觉得他们很烦,等他们离开,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后悔伤心,都挽不回他们了。」
说到这里,许初霞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叹口气。「你外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知道他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什么?」脚愈来愈痛,让他无法思考她所说的话。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担心你的个性若是再这样下去,你会永远都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能够推心置腹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信赖的属下,更没有真心相爱的伴侣。」
「他想太多了。」杜轩怀皱紧眉头,低低喘息着,痛得两手紧紧握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因为他爱你,所以才会替你想这些。」静了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许初霞接着缓缓说:「你知道我爸妈过世后,我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吗?」
「是什么?」他痛得开始冒冷汗。
「我最后悔的是,我从来没有好好孝顺过他们,而你外公还在,你还有机会。」说着,许初霞抬眼望向他,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额头一直冒出冷汗,她伸手替他擦了擦,「脚很痛是吗?你再忍忍,救护车应该快来了。」
「你不要停,继续说。」听她说话能稍微分散他的注意力。
明白他的用意,许初霞配合的道:「好,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孝顺,我想你不是不想孝顺外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你只要稍微改变一下态度,和颜悦色的对他,他就会很高兴了。」
「和颜悦色?」他喃喃的说,隐约听见了远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对,语气好一点,脸上多点笑容……救护车好像来了,你有没有听见声音?」
「听见了。」他松了一口气,放任自己闭上眼睛。
回想起她昨天在车子里对他说的那些话,杜轩怀低头沉思。
他知道外公老了,却没有想过他会有离开的一天。
他忽然惊觉,若外公不在了,杜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猛然间,她第一次见面时,对他说的一段话,彷佛暮鼓晨钟般,敲进了他心里‐‐
一旦有一天你外公百年之后,你就算想孝顺也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就算你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也买不回失去的亲情。
「嗨,姊夫,我们来看你了。」
刚吃完早餐,正坐在床上看晨间新闻的杜轩怀,听见病房门口传来的声音,抬起头望过去,看见一名年轻男孩推开门走进来,笑咪咪的朝他扬手打招呼。
接着,跟在他身后一名十分清秀的女孩也腼眺的叫了声,「姊夫。」
他没答腔,而是皱起眉峰瞪着他们。
最后进来的许初霞瞥见他脸上的表情,伸手敲了下弟弟的脑袋。
「你在随便乱认什么亲,我们可高攀不上人家。」她知道当初杜轩怀娶她是被逼的-所以八成也不想认她的弟妹,不过看见他用那种冷漠的表情对待自己的弟妹,让她莫名的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大姊,你不是跟他结婚了,那我们不叫姊夫要叫什么?」许初日纳闷的问,他俊帅阳光的脸庞晒成古铜色,一双墨玉般的黑亮眼睛跟许初霞很像。
「我们结婚只是暂时的,你叫他杜先生就好。」她将带来的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冷淡的说道。
「为什么要叫我杜先生?」听她把话说得这么疏离,就像想跟他撇清关系似的,杜轩怀不悦的问。
「不叫你杜先生,要叫什么?」许初霞反问,语气有些不善。
「他们刚才不是叫我姊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