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俯身穿鞋:“你欺的那位君已不在人世,现在这位陛下既然如此热衷推行女学女吏,杀了你岂不是自打耳光。推行女学的风口浪尖上,他不可能自灭气势。顶多稍加惩罚,罚你不知轻重罢了。何况你去年考课成绩那般好,指不定还会拿你做个典型——谁说女子为吏不成气候?董肖佚便是个成气候的例子,孟景春也是。”
孟景春听他将自己与董肖佚相提并论,赶紧摇了摇手,忙道:“我跟董大人不一样的,我是混日子,她才是真……”
“行了,莫得了便宜卖乖。”沈英直起身,揉揉她脑袋:“罚俸一年等于白干一年,你可还想接着做官?”
孟景春深吸口气:“随意。”
“答得倒是轻松。”沈英往前走,推开门道:“我怕你闲不住。”
他出门走了几步,孟景春跟在他身后,听得他道:“今日你休沐?去一趟圆觉寺正经求个符罢。”
孟景春不明所以:“哪种?”
“笨蛋。”他转过身来:“求子符已是有了故而不需再浪费香火钱。”他声音缓了缓:“给自己求个平安符罢。”
孟景春应了声,说:“好。”
她陪沈英吃完早饭又送走他。沈代悦已是凑了过来,问她打算去哪里。孟景春随口道“圆觉寺”,沈代悦笑笑:“是昨日姐姐说的那个求府很灵验的寺庙么?”
孟景春黑了黑脸:“恩。”
“我想一同去……”
孟景春心道这回不过去求个平安符而已,带上小丫头也没什么,便应了下来。
她们赶了早,到圆觉寺辰时刚过,寺中钟声响着,清晨潮冷的大风将天空卷扫得干干净净,一片云也没有。庙宇廊檐下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响着,抬头望去,只有高远的天空。
孟景春带着沈代悦烧了香,求了府又在客堂坐了会儿,打算吃了斋饭再走。没料她才坐下没多久,便有僧人过来同她行合十礼,又与她道:“无心师傅请二位至尊客寮一叙。”
孟景春闻言一愣,无心师傅?她在这寺中不认识什么人啊……她犹犹豫豫起了身,陡然间想起陈庭方来。难道——
沈代悦也是一脸莫名,忙问怎么了?
孟景春道没什么,便跟着那僧人往尊客寮走。
到了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将移门缓缓推开,只见陈庭方坐于寮中,淡淡朝她笑了笑。
一旁的沈代悦看得愣了,竟一时挪不开眼。
☆、【七六】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