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春好歹在各色案子中摸爬滚打了一年多,自然不觉得奇怪,让她觉着有疑处的,是这案子怎么也不应该轮到沈英去管。
按常例,应当由监察御史接下案子并亲自去查,若确有其事,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但现下沈英倒摆了一副监察御史的样子,居然要去捉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官?
她想不通,便索性问了他为何。
沈英继续看折子,只轻描淡写地回她:“顺路。”
孟景春瘪瘪嘴,他总这个样子,事关公务,便说得轻飘飘的,似她很好糊弄一般。她哈哈气,忽地扑过去挠他。沈英左手还攥着那折子,另一只手却不方便动弹,只好任由她挠。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笑出了声,求饶道:“莫再挠了!”
孟景春离他很近,爪子就哈在嘴边,随时都会再挠回去的样子。沈英怕了她,只好老实交代:“这案子是办廖鑫的一个由头,只要将他拘起来,便能扯出许多事来。”
孟景春微微眯了眼:“难道,办廖鑫也只是个由头?”
沈英伸指戳戳她额头:“这会儿你倒是聪明了。”又接着道:“办了廖鑫,他后面的人便能扯出来,找个理由全给下了,然后便了事了。”
孟景春听闻过廖鑫此人,她稍稍琢磨了一番,小声道:“难不成……后面的人亦是废太子余党……”
沈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话不宜乱讲。”
孟景春想着却略有些心凉:“那个人如今已上位,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么?”
沈英听她这样讲,忙安慰她道:“廖鑫任湖州州牧这些年胡作非为,百姓深受其苦,也该是时候揪他下来了。至于他身后的人,亦是助纣为虐多年,如今在朝中又任要职,现下不过是……清理而已。”
他虽这样说,心中又岂不知帝王心难测,即便他现下尚能与新皇说上几句没分寸的话,可焉知哪天他便会翻脸。
孟景春如今对这些事的体会渐深,便也不往更深处去探究,终归是怕谈多了瞎担心。她舒了口气,问:“那大约要在湖州待几日?”
沈英只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天?”查什么案啊?去喝茶的吗?
沈英挑眉看她:“我不过是去镇镇场子,监察御史亦是快到湖州了。”
孟景春连忙缓口气,从他身上爬起来,捉了他右手道:“胳膊上的伤口还疼吗?”
沈英有些发虚道:“恩,挺疼。”
孟景春却不为所动:“相爷好会装……”
沈英辩驳道:“我哪里装了?你能装得这般像么?”
孟景春忽然蹙了眉,斜睨他一眼:“相爷那右手当真不能动么?”
“疼啊,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