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俱是陷入一片狂喜中,何父高兴得找不着北,田秀珍和莲娘却对着桌上的铜钱默默流泪,它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钱,它是希望、是全家人的命。
何家人严格来说是官宦子弟,祖宗最光辉的时候做到了三品的御膳总管。只要他们还有一丝血性在,宁愿赴死也决不容自己落入贱籍。
何珍馐等大家冷静下来后,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认为我们得连夜赶制几张桌子板凳,否则客人来吃汤食很不方便。”
何远连忙点头,“二娘说得没错,咱们何记的小摊得加几张桌椅,今日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我本来是打算叫方木匠打两张桌子。”
何珍馐摇摇头,让木匠打晚一天要耽误多少生意。再看一眼天色,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何珍馐便说:“我们去东水门外的集市买现成的,凑合着也能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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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珍馐从国公府回来不是空着手的,厨娘们投之以桃,送了她一盒糕点,拿去走亲戚很体面。
“翁翁,今日姑姑为我的事奔走许久,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下去给她道个谢。”
何翁翁想到大家从梁家离开的时候,何八珍还拉着嫂子的手热心地说:“若二娘平安无虞,让大郎来给我报个信,我好告诉小叔。”
何奶奶刘氏点头,“二娘子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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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八珍晌午急急地让丫鬟给小叔递消息,小叔梁宇刚放衙便急急回来询问。
梁宇一问才知道是何家人的事,不再往下问。哥嫂因为何家的事情争执多年,险些为此合离。何家那群穷亲戚没有一个能扶得上墙,这些年除了打秋风还干了什么事?
“嫂嫂,以后何家的事莫要再找我,我记得兄长的话,不掺和你娘家的事。”
何八珍脸上一片讪讪,“他们不是来借钱的……”
梁宏听到提何家人便觉得头痛,这段时间生意上不顺,这下更是情绪爆发出来,“何家何家何家,你再提何家,你干脆就回何家去!”
话音刚落,何珍馐连并何家人正好提着糕点上门。何珍馐人未到,声音已经先到了。她笑吟吟地说:“哟,说什么这么热闹?姑姑,二娘来了。多谢姑姑今日出手相助。”
这一幕何珍馐是不愿碰见的,进门的那一刻脑子迅速想出了两种方案,是视而不见默默离开?还是迎难而上。然而发现何家人一脸隐忍,何父拳头攥得紧紧的,老两口不忍地转身默默离开,她便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梁宏很不喜何家这群穷亲戚,可眼下人来都来了,轰出去太难看,他只得转身离开了厅堂以表自己的不喜。
何珍馐看到了姑父那拉长的臭脸,以前何梁两家交情不错,何家光景越来越差之后早已高攀不起梁家了。
她把糕点塞进了何八珍的手里,“姑姑这是贵人今日赏我的,你尝尝?”
梁家世代经商,平时挖空心思琢磨如何讨好贵人,何八珍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的。她震惊地发现何珍馐手上拿的那食盒上印着一个不敢肖想的徽记。
“二娘,这、这是……国公府的糕点?”
她脸色一骇,这种大人物离他们远得就像一个象征的意义,随便跺跺脚都能让他们这种小民天翻地覆。万万想不到二娘子竟然和它扯上关系了?
梁宏闻言猛地回头,极不自然地望了一眼。何珍馐适时地遮住那徽记,光明正大地回以他微微地一笑。
“嘘——姑姑。您尝尝,要是好吃改日我学学,拿来孝敬您。”
何八珍尝了一块,满心心花怒放。她焉能看不出来侄女在给她抬轿子?
她吃糕点吃得欢快极了,特意问:“相公要尝尝二娘带来的糕点吗?二娘是特意上门来谢我,她今日被人掳走,我本是想让小叔去找找她的。”
一番话刺得梁宏即便是想吃也不能吃了,讪讪地扭头钻回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