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听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周承平沉默片刻,低声解释道:&ldo;安泽,你哥哥他双腿都受了伤,右腿尤为严重,初步判定是重物敲击所致的粉碎性骨折,应该是绑架他的那伙人干的。&rdo;
安泽继续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什么。
周承平说:&ldo;他失踪了好几天,后来被几个建筑工人发现在一处废弃的工厂,我们的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送来医院时甚至停止了心跳,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rdo;
安泽依旧沉默不语。
周承平只好继续说:&ldo;骨科的医生会继续跟进,依我看,他的腿痊愈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当然,这还要看他本人的心态以及身体恢复的状况……&rdo;顿了顿,&ldo;怎么一直不说话?&rdo;
安泽终于开口道:&ldo;比我想象的要好。&rdo;
周承平惊讶道:&ldo;难道你想象中的还会更坏?&rdo;
安泽说:&ldo;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死在手术台上,或者变成植物人。&rdo;
周承平沉默片刻,&ldo;你说的这可能性,确实更坏。&rdo;
安泽平静地说:&ldo;在悲惨的时候,想一想更加悲惨的可能,心里会好受很多。&rdo;微微笑了笑,&ldo;他能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rdo;
安泽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周承平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突然觉得似乎也有那么点儿道理,比起直接死掉或者变成植物人,骨折确实要好很多。
周承平赞同地点头:&ldo;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哥哥能活着已经算好运了。&rdo;
安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ldo;另外两位呢?回国了吗?&rdo;
&ldo;另外两位?哦……你是说安岩和安陌?&rdo;
安泽点头:&ldo;嗯。&rdo;
&ldo;他们还没有回来。听你爸说,安岩在巴黎参加时装周,安陌在纽约看画展。对了,你爷爷刚才在手术室外面发火,叫你们兄弟几个三天之内务必滚回来。&rdo;
安泽说:&ldo;知道了。&rdo;
周承平疑惑道:&ldo;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回家?&rdo;
&ldo;不打算。&rdo;
周承平顿了顿,&ldo;你哥伤这么严重,你不打算回来看看他?&rdo;
&ldo;他现在被送去重症监护室了,对吗?&rdo;
周承平说:&ldo;是的。&rdo;
&ldo;你认为我该放下手头的重要任务,回家坐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盯着隔离窗上的&lso;谢绝探视&rso;四个字发呆吗?&rdo;
&ldo;……&rdo;想象了一下他坐在隔离室外面发呆的场面,周承平突然有点想笑。向来沉着冷静的安泽,当然不会做出&ldo;坐在监护室外发呆&rdo;这种傻瓜一样的行为。
&ldo;他活着就好,我会回去看他的,不急在这一时。&rdo;安泽说。
周承平点了点头,想起他刚才的话,又好奇地问:&ldo;对了,你说的重要任务……是什么?&rdo;
&ldo;军事机密。&rdo;
&ldo;……&rdo;周承平无语。
安泽微笑,&ldo;我先挂了。&rdo;
&ldo;……&rdo;听着耳边响起的嘟嘟忙音,周承平心里不禁有点郁闷。
这个安泽,如此理所当然找他打听消息,打听完就直接挂电话,谢谢都不说一声。
果然是军校毕业的人,做事习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说话也习惯了军队那种说一不二的命令式口吻。跟他对话,周承平总觉得似乎有种奇怪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
仔细想了想,才猛然发现,整个对话的过程中,一直是他在冷静提问,自己在老实回答,如同长官跟小兵一样……周承平更郁闷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再次响起。
周承平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禁在郁闷上加了个三次方。
安家几个兄弟性格迥异,周承平作为他们的表哥,自小跟他们一起长大,自从他当了医生之后,安家那几位有什么身体上的病痛总是打电话找他咨询,周承平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安家专用的咨询热线了。这不,安泽的电话刚挂断,安岩又打了过来。
周承平无奈地接起电话,说:&ldo;安岩。&rdo;
耳边响起个带着笑意的声音,&ldo;表哥,最近还好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