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坐在主座上的殷栗看似霸气,实则心里一直在犯迷糊。
眼见林南盛走来的时候,那颤颤巍巍跟坡脚老大爷似的样子,殷栗心中有些惭愧,本想关心两句,但碍于身份身份,只能稍稍散出一股灵力过去,想替他疗伤。
谁知道还那灵力没有到林南盛身边,那人就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让殷栗自己都不由地怀疑起来,这人莫非是被他打傻了?
在反复自省了数次之后,殷栗叹了口气,本想让林南盛站起来,结果所有人都刷啦啦跪下开始求情,搞得他好像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魔头似的。
殷栗单手托腮斜睨着众人,一副霸气侧漏的模样,但心中却忍不住‘啧’了两声,这些人,实在对他太不友好了。
他不过是一时不小心伤了人而已,有必要一个个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吗?眼下他虽然附身在魔头身上,但从清醒到现在为止可未曾杀过一个人,当真是好冤枉。
等众人都嚎完了,殷栗从主座起身,果不其然看见众人瑟缩的面孔。他有些腻了,干脆把目光投向了殿外,可这番举动落在别人眼中,又成了目中无人的样子。
“本尊,如今已经是再次归位。”殷栗斟酌着语句说道,“在寒潭墓穴内三百年,本尊灵体修炼不断,昔日走火入魔的魔障已经被化解,你们也是为宗门着想,我又怎会怪罪你们。”
他说完之后,走到光线下,向着还在地上叩首的林南盛一甩手,一股子清风就托着林南盛站了起来,连带着周围所有的弟子长老,也被托举站好了。
林南盛感动的涕泪纵横,众人也都擦着眼泪看向正中的殷栗,看来老祖是真的好了,否则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殷栗感知到众人心态上的变化,下意识的露齿一笑,自认为相当和蔼可亲,但忘记自己面部的肌肉依旧僵硬的不成样子,做出的表情有很大偏差。
殷栗的唇色很淡,唇形且薄,一咧开笑容,就露出了森森白牙,看上去就像是意图啖肉的妖魔。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别过了脸,低头叩谢后就急匆匆地退下了。
林南盛原本也被骇的心惊肉跳,但喘了口气之后,想想殷栗确实没有真杀什么人,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不少,派人扫干净主峰内原本他的洞府就安排殷栗住了下来。
……
殷栗在衡坤宗内住了一个月,他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却不知道衡坤宗的弟子们这一个月练功和修行都是往死了练,生怕殷栗哪天发疯,抓了他们就去吸干。
弟子们这般日以继夜的修行,以备不时之需,就是为了逃跑的时候,能更快一点。
主峰的洞府是整个衡坤宗内最豪华的,宗门积攒下来的老底都在这里了。雕梁画栋,玉石美器应有尽有,让殷栗都有了一种衡坤宗其实很富的错觉。
要不是他偶然看见宗门还未辟谷的弟子在山下种菜,他几乎都要以为这里是土豪金窝了。
这一个月,殷栗一直在尝试着脱离这具身体,但他与这身体却该死的契合,不论怎么挣脱都无法离开,就像是他本来就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一本书中的世界一样。
殷栗失败数次之后,便也看开了,既来之则安之,日后总会找到回去的办法。
如今占了人家原主的身体用,如果还看着原主的弟子种菜吃就有些说不过去,更别提殷栗还悄悄跟踪了一次,竟发现有时候门内的弟子,还会去把吃不完的菜拿去卖掉……
虽然弟子们是换了衣服隐姓埋名地卖,但殷栗看了之后浑身不自在,好像卖菜的是他自己一样。
这日,殷栗抓了正忙碌授课的林南盛来,想要问一问究竟。
洞府内阴气森森,殷栗黑脸,林南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我问你,衡坤宗很穷吗?”殷栗让人起来后,便单刀直入,直接问了出来。
林南盛刚被赐座,手上的茶呷了一半,就听见自家老祖这句话,一时惊得呛了起来,“咳咳咳——老祖咳咳——你说什么?”
他面上涨红,眼神却震惊不已,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知道了?!’
殷栗暗忖,合着林南盛以为自己瞒了他很久……
半靠在织金软塌上,殷栗半眯起眼睛,因为窗外的阳光太大没有拉帘子。
林南盛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只以为是老祖动怒了,连忙跟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干净。
原来衡坤宗有个死对头,乃是从第一宗门剑宗脱离出来的仙重门。
这门派主修剑道,从剑宗分裂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受不了剑宗强迫弟子修的无情道,无情道断情断爱堪比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