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的后面是一块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上的帷幕,幕上镶着一个圆形徽记:螺旋状星云的正中有个原子模型。教授致了简短的祝词后便谈到当今的科学发展已使人类以光速冲向未来,许多重大科技成果出自一般的普通研究所,甚至私人实验室,这是我们这颗行星发展的动力。&ldo;在座诸位日后可以是一颗科学的明星,你们一生中要进行无数次尖端科学的实验。&rdo;教授严肃起来,&ldo;今天我要在你们年轻的记忆网络中贮进一条信息:高科技实验必须十分慎重和小心,一点微小的失误便可造成灾难甚至祸及整个文明世界。我们怎么在几个街区的范围内去追寻一只飞离实验室的、人工基因的蚊子?谁能预言赋予机器人自我复制的程序将意味着什么?记住这一点,新星们。现在请看一件实验室失误的产物。&rdo;
教授作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帷幕徐徐上升,显露出一尊银光灿烂的女子塑像。
银像和人一般高,齐眉的短发,俊美的脸庞,眼神英武机警令人不敢对视。制作极其逼真精细,皮肤质感、一毛一发、一痣一纹莫不如活生生的真人一样。若不是覆上一层金属寒光,简直让人感觉到那柔软肌肤的温热。
&ldo;仔细看,新星们,让它印入你们脑中。这件不同寻常的艺术品既非人工的杰作,更不是自然界的产物。&rdo;
一
&ldo;9‐8‐7‐&rdo;鲁文基盯着马表,不时对桌上的电子锅炉瞄上一眼。数到零时他旋开炉盖从中夹出一把铝汤匙来细细观察一番,又放到天平上称了称,但是,一切都和原先一模一样。教授恼火地把匙子向地上一摔,地上还扔着一把罐头刀,一支不锈钢餐叉,一只领带夹和几件小物品。老头子在一张元素周期表的&ldo;铝&rdo;小格上用红笔狠狠打了个&tis;。
&ldo;梅丽,你又躲在哪儿去啦?给我再找几件什么小东西来,最好是锂的或者硼的。&rdo;
梅丽进来了:&ldo;是你叫我滚远点的‐‐家里哪有这些怪东西?今天晚了,明天上街买吧。&rdo;
&ldo;现在就去!除了吃食店,凡亮灯开门的铺子都进去问问。&rdo;老教授本来就是跑马表性子,这半年因为鸟巢空间站大修,他在地面上住着闲得坐立不安,动不动就发牛脾气。这回忽地心血来潮试验向原子核里多塞一个质子,但是实验室设备都在空间站里,只好拼凑几件简陋仪器试着搞。一忙起来本应太平了,但设备不好干起来很麻烦,结果也不准确,因而他的无名火烧得比那电锅炉还热。在这当口要劝他暂时歇手那简直是白搭,但半夜三更上街买锂或硼梅丽实在没这干劲,心想不如教老头子动口不动手罢,于是摆出一副虔诚请教的样子:&ldo;教授,原子核里添进了一个质子,这种元素不就变成别的元素了?这岂不是点铁成金!&rdo;
&ldo;今天是黄道吉日?你也关心起我的试验来了,上次我讲了半天你倒睡着了。&rdo;
梅丽脸红了:&ldo;不是,你讲得太深。学校里教的我都忘了,只知道原子核是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的,质子数目的多少决定这种元素的性质。&rdo;
&ldo;好吧,这回该用心听了。你说得不错,元素的性质是由质子数目决定的,把汞的质子拿掉一个,水银便成为黄金。我正在研究往轻元素里添加质子的方法,把你的铜项链借给找,也许能把它变成金的。&rdo;
梅丽摸摸脖子:&ldo;我的项链本来就是金的。&rdo;
&ldo;那么,可以变成铜的。&rdo;
梅丽扣起领口:&ldo;不必麻烦了,这样就很好。&rdo;
教授叹口气:&ldo;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科学的意义,我不是为了黄金,而是想改造原子核。&rdo;
梅丽忍住一个呵欠:&ldo;你的办法不新鲜了,那本杂志里有篇论文。&rdo;
教授跳起来:&ldo;是么?快拿来我看……唔,作者是美国盐湖城的丁洛晴博士……他的办法和我不同,他向原子核里引进正电荷,使中子变成质子。两种办法各有千秋,应该讨论讨论。&rdo;
梅丽将电话机搬过来:&ldo;你们讨论吧,我睡觉去了。&rdo;
&ldo;这种事电话讲不清。明天我们先飞洛杉矶,再乘车去盐湖城。&rdo;
二
这片荒漠的盐碱地上沟裂纵横、干燥酷热、渺无人迹。曾经有过的河流湖泊如今都干涸了,除了散落的小槲树丛之外几乎是寸草不生。
然而这样死寂荒凉的谷地却隐隐出现了马达的轰鸣,一辆有&ldo;威里士清洁公司&rdo;字样的小货车沿着一条溪谷边缘的高地颠颠簸簸地行进。司机年近半百,已在这条没有路的路上跑过三次,可谓驾轻就熟。但是这回情况不妙,接二连三的猛烈胸痛接踵而来,一次紧似一次,他脸色发紫,大汗如雨。车窗全部开着,但似乎空气还不够,于是他刹住了车爬出来向着天空大口呼吸。同时又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瓶,摇了一下,是空的。
他好像听到空中有阵缥缈的声音,心脏似乎摆脱了沉重的负荷,血在血管里沉下去。他的头渐渐垂下,惊异地发现脚边就是令人晕眩的溪谷……
三
还差半小时就下班了。街灯昏暗,杰西&iddot;弗兰克关掉车灯,慢慢向前开,她清楚地看见一个熟面孔在电话亭后面向妓女兜售迷幻药。杰西没下车,警察局近日太忙,顾不上这类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