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宫宴快要散去,安宸这才想起自己几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不着痕迹的拿眼往殿中环顾了一周,目光在孟大将军那一桌稍作停留,随后便状似无意的移开了目光。
宫宴结束,安宸也没有机会和将军夫人说上话,临上马车,傅靖宁却被陛下叫去说话了,安宸也只好坐着马车独自回府。
日间崩腾的热气已经没有那么嚣张,健壮的马儿在夜风中不紧不慢的跑着,强壮的蹄子踏在还有些温热的青石地面上,嘚嘚声规律的响着,晚归的路人远远的便避开了马车,站在路边畏缩的注视着这辆华丽的马车驶过,马车一摇一晃的,安宸几乎要睡过去了。
突然,原本便走的不是很快的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车夫的恭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前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府的必经之路被堵了,像是有人在吵架,外面吵吵嚷嚷的,哭声咒骂声还能隐约听见,大家也只好停下来等着。
还未到宵禁之时,黑沉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如美人柳眉一般的一弯明月挂在半空,周围的星星纷纷与它争相媲美,断续的蝉鸣声声传进马车,让原本就在无奈等待中的人更增添了些许烦躁。
“夫人,后边便是大将军府上的马车。”
青红一直就是个爱热闹的人,马车一停下她便自告奋勇的跑车去查看消息去了,这会儿像是发现什么大事似的,兴奋的跑了进来,张口就说道。
将军府与国公府只隔着两条街,两家自然也是同路,此时将军夫人陈氏便皱着眉坐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等着下人去打听怎么回事。
安宸听见青红的话,心里不由一动,前面的纷乱看样子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想了想安宸便整了整衣服,提着额裙摆下了马车,往后头走去,同来的文嬷嬷疑惑的看了一眼后头的马车,顿了顿便也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一位年轻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稳稳的跨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见着安宸主仆几人,明亮犀利的双眼很快的注视过来,青红上前凑近了些,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这才放松了警惕,面带不解的回了母亲。
陈氏是个三十五六的强壮妇人,皮肤也并不像京中那些同龄的夫人般白皙精致,脸上的皱纹也多些,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虽然不明白安宸的来意,陈氏还是很客气,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安宸便不经意的察觉出陈氏眉眼间流露出的不耐了,低头笑了笑,这才出声试探着问道。
“打扰夫人,我这是有事相询,不知夫人可否如实告知?”
陈氏虽然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夫人,对这些表面的应酬却还是很反感的,她原便是个没文化的村妇,性子更是爽利泼辣,对这样不痛不痒的谈话早就不耐烦了,见安宸终于转到正题,这才打起了精神,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沉吟的回道
“宁国公夫人但说无妨。”
安宸对她的刻意疏离并不理会,孟大将军能这么得陛下眷顾,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大将军为人耿直。
“那我便冒昧了,不知将军今年贵庚多少,祖籍何处。”
安宸话音一落,陈氏眉头便皱了起来,京中谁人不知孟大将军自小便是孤儿,出处不显,安宸一见对方的神色便知道她误会了。
“夫人无须多疑,实不相瞒,我娘亲的奶嬷嬷曾有一子,孩子早年间被其丈夫卖给了人贩子,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恰好将军的名讳与嬷嬷爱子同名,前几日嬷嬷无意之间见了将军一面,更是直说将军便是她的儿子,整日又哭又笑,虽有些匪夷所思,只是嬷嬷一番慈母之心,心生不忍,这才冒昧前来。”
陈氏听的也是愣住了,万万想不到安宸来的目的竟是这个,自家夫君这些年也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只是当年和父母失散时年岁尚小,什么也不记得了,若宁国公夫人说的是真的,也算了了夫君的一桩心事。
“不知那位嬷嬷现在何处。”说完,陈氏便目光转向了车外的文嬷嬷。
“方嬷嬷是我母亲的乳娘,并不在此处,夫人若是相信我说的话,明日我便带着嬷嬷过府拜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陈氏一听不能马上见到,脸上不免有些失望,想了想便笑着说道。
“还是我们一家明天过府拜访的好,若果真找到婆母,我们一家都会很高兴的。”陈氏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将军府人口简单,将军平日洁身自好,婆媳之争妻妾之争从来没有,也因此对突然要多出的婆母丝毫不反感,只当是多了个亲人。
两人约定好,安宸便准备告辞回自己的马车了,还未上马车,后面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安宸回身望去,傅靖宁骑着他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不远处,大将军孟平也正停在了自家的车队前。
安宸干脆站在原地等着傅靖宁靠近,似乎是惊讶她怎么还在路上,到了跟前勒住马,潇洒的翻身跳了下来,顺手便把手里的马鞭丢给了上前来牵马的下人,一边对着安宸温柔的笑了笑,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
没过一会儿路便通了,很快便回到了府上。
晚间的时候,傅靖宁意外的没有往外面去睡,送了安宸回到主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洗漱过后,他便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一边自己宽衣,一边伸展的惫懒的身子,发现安宸一直愣愣的看着他,这才折回来拉她,两人一起坐在宽大的床上。
安宸一触到他温热的手,身子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躲开了他伸向自己衣领的手。
“那个,顾太医不是说。。。”
安宸脸上发红滚烫,说来两人自新婚,晚间也都是各歇各的,从不曾共处一室过,傅靖宁这么毫无征兆的便把她往床上拉,一言不发便要解她的衣裳,让她有些无法适应,只好急忙搬出顾元的话来搪塞。
傅靖宁听她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手上却不容抗拒的依旧解着她身上复杂的衣扣,动作很是娴熟,安宸只好认命的闭上了眼。
傅靖宁很快便解完了那一排难解的衣扣,笑着也不说话,翘着二郎腿舒服的躺在了被褥上,望着安宸待宰的样子直笑。
安宸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更是羞的通红,愤愤的把脸转向了床外,盯着跳跃着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