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相亲在谈笑之间就被定下了,曲奕甚至不记得自己说过一个“好”字。
对门的防盗门很响的被关上,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沙发上的人双手捧着自己的头,疲倦席卷而来,意识渐渐脱离自己的身躯……他跌跌撞撞地走进自己的小卧室,被子都来不及摊开就一头倒在床上,几秒钟后蜷曲起双膝,侧身闭上双变慢变沉重……
他做了个真实又漫长的梦。
梦里他依然没破开微生钥那奇异的卧房,愤怒让他情绪失控,他一如那天晚上一样转身扑向了床上得意大笑的微生钥……光怪陆离的梦境虚幻沉浮,火热与严寒交替包围着自己。失去控制的情绪在非现实的场景中被无限扩大,那晚他没做完的事情在这片无法地带被彻底实施……总是翘着嘴角高高在上揶揄他的那个人在他面前融化成了一滩水,曲奕难以形容这种征服感,充实、自在、为所欲为所向披靡。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个魔尊,做的事情如此邪恶却畅快无比。
梦境持续一个下午,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的时候身体里还残留着那种策马天下的豪迈冷酷,两条腿隐隐酸麻,一动,一片湿冷……
曲奕脸色难看,好久才木然转头。
窗外已经是漫天晚霞,橘色的天空正在被淡灰色逐渐掩盖,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无与伦比的阴翳。
……
曲奕已经旷工两天。
这两天里他也没干别的事,就是呆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胡思乱想。
不,具体想了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那些飘来飘去的念头,塞满了他整个脑子,溢出来,充斥着房间内每个角落。女人柔软芬芳的胴体留给他的美好回忆,如今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浓墨重彩雄赳赳气昂昂登台的是男人高扬的象征,那修长矫健的四肢舒展开来,桃红色的人脑纹身强烈的暗示着什么,眼波充满倾略性的划过,带着勾人的獠牙……
鼻尖那一丝腥’膻至今不肯散去,齿间啃噬带来的快感反复碾压他萎缩的理智。
曲奕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动作,就像一只逃避着去直面危机的袋鼠。
不应该啊……他是个勇于前行的人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曲奕终于决定扔开这团理不清的乱线,打起精神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电视里依然在播放着聊胜于无的娱乐节目,曲奕把音量调小,从背包里拿出笔电,打算用学术研究来压制心头那股到处乱串的心火。
没过一会儿,桌上的手机开始疯狂闪烁,曲奕拿起手机,“你好。”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曲医生,我是王小栩。”
……
两个小时后,曲奕拎着一袋食物徘徊在金汇中心大厦前的绿化带。
现在是晚上八点,大部分在金汇中心上班的人都已经各回各家,但市中心的商业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每个单位都有留守在第一战线的加班人员在为生计奋斗。
除了微生整形外科。
医院一共三个人,一个真病了,一个有装病的嫌疑,还有一个麻醉师没病也撑不起医院的运行。
这家高端整形医院目前陷入了空前的僵局,只能暂时休业。
“他父母都不在本地,听他的意思是跟家里闹翻了早就不来往……现在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大病初愈,连呼吸都费劲……唉,我作为朋友就多费点心吧!”
两个小时前,他接到了来自王小栩的电话。
电话里的王小栩压低了声音,说自己在沈芳公寓的楼道里打电话,他不想让目前神经有些敏感的沈芳听见。
“你们已经回湖滨公寓了吗?”
“对啊,周末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沈芳的事……”
“这个,你是想问沈芳的性别问题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不如直接问沈芳吧,我觉得他或许愿意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王小栩烦恼的想撞墙,“我也不知……啊!欸……”
“曲医生……”电话突然被沈芳拿在手里,曲奕几乎能想象到躲在楼道打电话被抓了个现行的王小栩尴尬的样子。
曲奕笑笑,“沈……芳。”奇怪了,不管沈芳是男是女,他是护士长这事不会变,为什么一旦明确是男的这声“沈护士长”就叫不出来了呢?
沈“护士长”似乎已经放弃女声,也有可能失去雌性激素补充的男性只能是这个声调,他有些低哑的男中音通过电波听起来非常陌生,曲奕好一会儿才适应。
“曲医生,你不会是欺负院长了吧?”他抬头就这么一句,语气一点也不虚弱,跟王小栩形容的“他大病初愈连呼吸都吃力”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