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终于又加了一句:
程姜:下次一定来。
☆、chapter34
“你不觉得你一条腿不好使很容易引发平衡问题吗?”沈霁青问。
程姜说他不觉得,因为他在恢复正常睡眠后,腿部的肿胀也消去了很多,自觉继续骑车并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了。然而沈霁青仍然把车库里那辆落满了灰的车开了出来,坚持不懈地送他们每天出门。
“这样,我开车开到你考完试,正好那时候你的腿也该缓得差不多了。”
接送的日子连续过了许多天,他一直没习惯。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天气出奇地好。考点里挤满了人,楼道里则充满了潮湿的蒸汽,是借用一所大学的教室考试的,因此窗户外零零星星还能看见周末不回家的住校大学生,和他差不多年纪。有负责人走过来协调,让所有人根据不同的笔译考试内容站队:英文,日文,法文,甚至还有阿拉伯文。三级二级的都有。
他站在人群中,甚至还看见几个面孔格外稚嫩的年轻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什么。
考试分为上下两场。上午的英文笔译综合能力从早上九点半考到十一点半,主要是词汇语法选择,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对他来说颇为游刃有余。下午的笔译实务从两点考到五点,是他一直最担心的部分,但该练习的他也都自己温习过不少次。真正的试题还都比他想象中的简单一些。
他觉得自己能考过。
程姜在考试间隙的中午到考场附近的一家云南小餐厅里吃了一碗豆腐米线,是用砂锅里煮的,端上来的时候分量吓了程姜一跳。他一边吃一边用勺子搅拌高汤里面飘满了的豆腐块与碎花生,觉得味道还不错,下次有机会可以带沈霁青过来尝尝。
等他吃完,米线还剩一半没动。于是又想:真到那时候,两个人点一碗米线就足够吃了。不知出于何故,沈霁青一般的饭量比他的还少。他想象沈霁青坐在餐桌吃饭时瘦骨嶙峋的手臂,轻飘飘的毛衣,他们试图搬运莘西娅那张小床时的费劲,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考试和日复一日的复习把他的心磨毛糙了,只要有一点漂流而来的信息就齐齐竖起,是一种不被期望的敏感。
沈霁青是个非常正常的人。程姜提醒自己,把最后一根米线叼在嘴里一点一点地咬着。他实在吃不下,又觉得浪费食物有点良心不安,就在饭店里直接买了一个玻璃食品盒,把剩下的汤面打包带走了。等下午沈霁青开车来接的时候,他还拉开帆布包的拉链,给对方展示了一下。
“真不错,”沈霁青说,“看来我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你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练习倒着写名字……?”
“再说一遍。”沈霁青说。
“你不需要练习倒着写名字了。”
沈霁青这才微笑开。程姜把手伸进车窗里和他轻轻击了一下,转到后面,拉开车门到后座坐好。沈霁青小心地把车倒出停车位,上到大路后把音乐声调大。
随后他们回家。
*
程姜长长地睡了一觉,以庆祝三级考试的结束。那一晚过后,他又得马不停蹄地继续开始准备CATTI的二级考试。像是爬台阶一样,一级一级往上爬,总有一天能爬到一级。到了那时候……不用。只要他考过了二级,就已经能弥补很多他学历低下的缺陷了。
一场考试过后,他的作息明显正常了很多。
腿部的肿胀已经大部分好了,只剩下淤青,不再需要沈霁青送他上班;到了周末,也能留出一点时间带莘西娅出门散步。
大部分时间,是程姜亲自带她出去,只有出现特殊情况才会让沈霁青代劳。
小区里野猫很多。小女孩往往走路走烦了,便喜欢去追踪活动的带毛的东西,因此程姜几个月里将小区里六个野猫根据点认了个遍,连每个地方的猫毛色大概长什么样都记住了。专门有喂猫的车棚,是猫们的主要聚集地之一,里面的猫大多膘肥体壮。没有小的猫,只有成年的。
莘西娅自从会走路后就一刻不停地想要下地走,然而每次只走一会儿,她就会改变主意,向她的监护人要求抱抱。每到这时候,她都会在一段时间内不再愿意下地。因此,程姜很少带她到远处走,只在近处——猫老头家的院子附近停留。
猫老头仍然不怎么出门,但他们总来,慢慢也都相互看熟了。
程姜觉得陌生人间的尴尬像是一层一层粘起来的纸。他们来一次揭一张,到现在已经有点透光。
猫老头院子里的猫都不怕生,且大多温顺,但为安全起见,他们仍然往往隔着栏杆站着看。程姜对猫没兴趣,只能看前面的栏杆,或是和猫老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们刚熟悉的那会儿猫老头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