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认路的人,但眼前的路怎么看怎么陌生,压根不知道通向哪里。
冷湾好像基本的中文字符,虽然多有不同,但一个个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新花样,易背易懂,但冷湾外就不一样了:到处都像是成语和歇后语,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哪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要他去记住和理解……
“小姜,”程月故忽然说,“你发什么呆?”
程姜立刻惊醒过来,看着她。
“我没听到。”他小声解释。
莘西娅忽然尖声哭起来。程姜赶紧低下头,摸摸她露在外面的脸,觉得她是冷了。襁褓外已经裹了毯子,程姜觉得很可能是没有遮盖的脸部发冷,又不敢把它盖上,怕妨碍她呼吸。
他笨拙地、尽量让她脸朝向他的身体,尽可能给她挡一挡风。
程月故一直站在旁边,蹙着眉旁观他的一系列举动。她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继续方才的话说,“我在问你,你还是同性恋吗?”
程姜措手不及,被她这个问题问懵了。
“这还能……忽然不是吗?”他难以置信地反问。
程月故耸耸肩。
“你在冷湾,我不管你。现在到了外面……”
她欲言又止。
“不是,你——我——”程姜无法理解,“我是只能在冷湾喜欢男人吗?”
“我是建议你不要,但你非打算一意孤行,我也不管你。”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婴儿,“你有什么打算?以后就扯着孩子过了?”
程姜点头。
“不打算再找人搭伴吗?”
程姜摇头。
他紧张地看着她,想知道下一句话又会是什么。但这回妈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叹息一声。
“也好。”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一个人过挺好。”
程月故十九岁怀孕,三十八岁第一次迈入婚姻,程姜并不明白她真正的想法。不过这段话题很快揭过,又走了一段,程月故停住了。她似乎权衡片刻,才决定带他坐公交车。即使是冷湾外的公交车也显得有点破旧了,和她的高跟鞋尤其不匹配,但步行似乎很远。
“上来。”她说,“正好我带了两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