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文小声地说,“什么都得不到?”打不赢又得在床上躺一两月。
“对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呢?”
陆德文陷入了沉思。
孙宝琴出轨她不觉得气吗?气有什么用,生气不能惩罚别人反而会打断自己生活的节奏,没那个必要。
“妈,我听你的。”
仁安村的田顺着村头连到村尾,薛花花家是独门户,住村尾,母子两抄近路顺着田埂回家,谁知走到一半,听到保管室那边传来陆建国骂人的声音,夹杂着两道哭天抢地的女声。
就薛花花所知,陆建国很多年不曾像现在这样声嘶力竭扯破喉咙的骂过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抓到会被批。斗,那些人可是系着命挣钱。
和这种人打交道,薛花花心头紧张不已,她佝偻着背,经过供销社门前,见柜台后的售货员目光炯炯盯着她看,她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快速走向那座不起眼的屋子,抬手叩了叩门。
门打开,是个身形颀长,皮肤黝黑的汉子,他先是四周环视了圈才让薛花花进了屋,“你想卖什么?”
薛花花紧了紧麻袋,轻轻拉开,哑声道,“米。”
三斤六两米,一角六一斤,共五角七毛六,五角八。
薛花花皱了皱眉,小声问道,“不是一角八一斤吗?”村里有人来换过,她知道价格。
“外边查得严,只能给你这个价。”汉子吃定了薛花花不会拒绝,“卖不卖随你,我可是和你说,过几天,价格还会降,你不卖给我,去外边也没人肯买。”
薛花花舍不得,但知道他说的实话,整个丰谷乡就他们做这种生意,下次来他们故意压着价,她也没法子,犹豫半晌,只得点头同意,把米哗哗倒进箩筐,拿了钱就奔出了门,把麻袋塞进右边衣服兜,心头这才松了口气。
售货员站在供销社门口,目光带着些愉悦,薛花花心虚,喊了声老二,过去推着独轮车就往回走,头次做这种事,她紧张得双手尽是汗,直到陆明文问她去干什么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薛花花没瞒他,“去医院要花钱,我卖了几斤米。”
陆明文瞪大眼,随即小心翼翼瞄了眼四周,焦急道,“被抓到是要批。斗的,妈忘记咱村的菊婶了吗?”
薛花花怔了怔,脑海里承载了原主的记忆,菊婶的事当然记得了,菊婶孙子夜里发高烧,连夜送到医院,医生看她们拿不出钱不肯给孩子输液,菊婶没办法回家背了小背篓粮食到乡里卖,此后,一到用钱的时候菊婶就卖粮,有次被公社干部逮个正着,此后每个月都要和以前的地主一起接受批。斗。弄得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了。
她打了个冷颤,对上陆明文担忧的目光,小声道,“总不能不医你的腿吧。”
陆明文抿了抿唇,良久,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薛花花说道,“要是真被揭发,妈就说是我干的,我不怕被批。斗。。。。。。”
“嘘,小点声,你看街上空荡荡的哪儿有人,咱不说,谁都不会说的。”想到供销社女售货员的眼神,薛花花心里有些没底,但进了医院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医生说陆明文的腿脱臼了,掰正后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会经常脱臼。
薛花花把情况和陆建国说明后,陆建国没有说什么,下午安排了另外个女同志和她一块割猪草,村里的女知青,李雪梅,最早来村里的知青,年前和陆建设小儿子陆明结了婚,这会怀着三个月的身孕,队长估计也是看在李雪梅踏实的份上,村里的女知青普遍心气高,看不起农村人,张口闭口就是城里怎么怎么样。
李雪梅不同,她不爱聊城里的生活,待人也客客气气的,得到村民们一致好评,但听其他知青说,她家里成分不好,爸妈在几年前死了,留下个在农场劳改的爷爷,跟陆明结婚,陆明妈死活不同意来着,说她是拖油瓶,拖累陆明。
但不影响两口子感情,年后两人还去农场看李雪梅爷爷了,听说老头子对这个孙女婿非常喜欢,当然,最后句话是陆建设媳妇说的。
李雪梅估计认识她,好几次想和她说话,不知顾忌什么,给咽了回去。
薛花花没有多想,傍晚回到家,看到竹竿上晾着的黑不啦叽的尿片,她头疼的喊了声,“老大,尿片是像你这么洗的?”屎都没洗干净,能用吗?
陆德文讶异的抬起头,顺着薛花花的视线看向竹竿,光是看着就觉得一股臭味往鼻子里钻,他揉了揉鼻子,“颜色太深了,洗不出来。”
用棒槌捶都没用,手搓估计更搓不干净。
薛花花掀着眼皮倪了他眼,“洗个尿片都洗不干净还有什么用,重新洗,洗不干净别吃饭。”
陆德文塌着背,轻轻哦了声,把尿片收进盆里,重新去了池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