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折返——
我怕岑北山等太久。
他会等我的,但我总是怕他等太久。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家,一只脚踩进浴缸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今天的异常是因为我病没好完全。
操,我原先并不知道感冒病毒是这么顽固的玩意儿。
脑子是昏的,手脚自然也不听使唤,我单脚踩在浴缸里,只是想侧腰拉一下浴帘,谁知道就一个打滑,摔倒进浴缸里,水花四溅的同时我的脑袋撞到浴缸壁,痛得我发出一声惊天尖叫。
或者是骂出了一句荡气回肠的脏话,总之动静很大。
岑北山一定是听到的,但是他还是慢悠悠地收拾完东西才一边擦着手一边推开浴室的门进来查看我是否还存活。
我头上的痛还没过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顺势回神。
浴缸里的水被我一摔荡出去多半,剩下的一层温水勉强盖住我的腰腹。
我闭着眼,但是仍能感受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面上一痛,岑北山把他擦手的帕子摔在了我的脸上。
“操,”我扯下帕子,睁开眼,对岑北山怒目而视,“你有病啊?”
“你来来回回就只会说这句是不是。”
岑北山道。
他双手撑着我肩膀边的浴缸边缘,俯下身来,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是倒着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眼睛里的情绪让我觉得陌生。
就好像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岑北山一样。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岑北山像是一片阴影一样挡住我眼前的光,所以我猛地坐起来,用我的额头给了岑北山一个头槌。
很响,响说明是好头。
这一招有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因为很显然,我比岑北山更怕痛。
但是就算我痛得呲牙咧嘴,岑北山蹙眉不爽的那张臭脸也已经足够让我哈哈大笑了。
少见地,岑北山没有教训我,只是说了句“浑小子。”
然后走过来把我重新塞进浴缸,他自己则拿着莲蓬头重新给我放热水。
我抱着膝盖坐在浴缸中间,水面缓慢攀升不断吞噬我赤裸的皮肤,最后我完全地被热水包围。
不好意思,因为暖洋洋地太舒服了,我整个人直接滑进去躺倒了。
我理智尚存,知道把口鼻露出水面,但是这个尺度不好把控,千万般小心后还是呛进了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口水。
岑北山又蹲坐在浴缸前段,伸手进浴缸里,环过脖子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捞起来。
我抓住他环绕过我肩颈的那只强壮而有力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固执地不肯松手。
我几乎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这只手臂上——
“哥。”
我疲惫地喊了他一声。
我哥吻了我的头顶,说:“我带你去睡觉吧。”
我晕乎乎的,已经快丧失自主能力,岑北山把我拎起来,简单地冲洗身体,期间我似乎还吃了一嘴泡沫,然后被岑北山握着下巴强行灌水冲了出来。
冲洗完毕后,他用一整张大的毛毯把我包起来。
我意识到这是那条我最喜欢的小橙子的毛毯。
就算此时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也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得意的笑。
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因为岑北山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就连他自己也不能从我这里抢走他自己。
我哥一定是发现我在笑了,他给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忍不住地敲了一下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