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泌坐回了榻上,江竟沉默了一瞬,亲自从案边拖了张椅子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说吧。”
他微微笑了笑,看着江泌,和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面上挂着温煦的笑容,配上他俊美的五官,就宛如六朝新语中描摹的美男子形象走下了书页。
二十年前他只是京中名不见经传的赶考书生,就因为一张脸和一身气度被时人追捧,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甚至深受天子恩宠的惠安公主也为他折腰。
琼林殿试,他被皇帝亲自调换了名次,点做状元,名传天下。
他本以为他这一生坦途在望,只要经营得当,往后入阁拜相,经纬天地也不是不可能。
但一封赐婚圣旨,他就从前途无限的新科状元,变成了媚主惑上的外戚,惠安公主的驸马,他才知道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才华、胸襟,在天子眼中什么都不是,只是哄着女儿玩乐的一件玩物而已。
——那也无所谓,惠安公主是皇室的掌珠,只要不搅进夺嫡风云里站错队,一世富贵荣华总是保得住的。
何况惠安公主好颜色,他尚了这样的主,也不算吃亏。
可惜啊。
江竟心中淡淡地想着,落在江泌身上的目光就模糊起来。
江泌倾着身子,低声道:“阿耶救我。”
江竟挑了挑眉。
他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殿下?”
江泌咬着唇,低声道:“我给太子殿下下了药。”
江竟愣了愣,有一刹几乎笑出声来。
太子闻人御,那不就是闻人觉的那个好儿子?
“卖给我药的那个人是个胡商,他说那种药可以断绝男子的后嗣,无法可解。阿娘说我被骗了,但她立刻就走了,我觉得她才是骗我的……”
所以只是给太子下了不育的药!
但闻人觉养在宫中的皇子就有四个,太子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江竟心中冷淡下来,望着她,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给他下药勾引了他!”
江泌脸色通红。
江竟面上还挂着笑容,却已经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说出口的话也十分刻毒,道:“愚蠢,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太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