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又摇了摇头,望着王落花的目光变得柔和:“花儿终于长大了,是爹没用,让你娘三个受尽了委屈,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了你们。”
纵使王青山再不愿回家面对现实,天擦黑时,他不得不回来了。
今儿家里闹的鸡飞狗跳,气的鲁氏头疼,额上围着起了毛边的酱色粗布抹额,晚饭也没吃两口。
其实她身体结实着呢,气也早消了,因为晚饭前王阿鼠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明儿一早胡干娘就来领人,她自是欢喜。
本想来个先斩后奏,趁着老大去地里,再打发了林氏,直接将人卖了,可人胡干娘说,刘府是规矩人家,卖身契上得有父亲或母亲签字。
当然,奶奶签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恐留有后患,价钱上就得少一半。
这不明摆着刁难压价嘛,鲁氏哪肯,反正老大任她搓圆捏扁,强逼不行就装病,她总有法子让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待一家用过晚之后,鲁氏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病气秧秧的唤了一声:“老大,你留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青山“嗯”了一声,又抬头望向正要起身的林氏:“月娘,你也留下。”
林氏默默坐好。
鲁氏两眼一立:“我们娘俩讲话,有她什么事?”
王青山在家里一直是只知道做,不知道说,木讷寡言的性子,这一次要在鲁氏面前提出和离大事,难免不安。
见鲁氏似乎病了,他更是滋味难言,手局促的拧了拧衣角,有些不太敢看鲁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娘,今儿我也有话要说,事关我和月娘,她自然要留下。”
鲁氏有些心虚,暗想:莫不是他二人知道要卖叶丫头的事?
知道就知道吧!
反正也要挑明了。
卖到富贵人家去做丫头,是去享福了,她这做奶的可是一心一意为孙女考虑,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她便理直气壮起来,斜着眼睛睨了林氏一眼:“留下就留下吧。”
说完,咳了一声,正打算开口先说,王青山却开门见山的来了一句:“娘,我要和月娘和离。”
林氏不想他如此直接,微微怔了一下,再想,依他憨厚老实的性子,也只会这样说。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曾经青春年少时,丈夫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他勤劳老实,喜欢他的姑娘排成排。
不知何时,皱纹爬上他的脸,愁苦染白他的发,重担压弯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