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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脑缺之人掰扯，更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以防被带进沟里，做出同样脑缺之事。&ldo;我知。&rdo;桓容点点头，道，&ldo;我已给秦雷送信，想必这两日就会有消息。&rdo;&ldo;那……&rdo;不等荀宥将话说完，一只灰黑色的鹁鸽突然飞入帐中，盘旋一周，径直落到桓容肩上，乖顺的蹭了蹭他的脸。&ldo;回来了？&rdo;桓容点点鹁鸽的小脑袋，引来&ldo;咕咕&rdo;的叫声。随后取下鸽腿上的绢布，展开看过，神情微变。良久之后，桓容将绢布递给荀宥，轻轻敲着桌案，突然冒出一句；&ldo;仲仁，拿下寿春之后，我想见见这个袁峰。&rdo;&ldo;明公，斩草需得除根！&rdo;&ldo;我知道。&rdo;桓容沉声道，&ldo;两者并不冲突。&rdo;荀宥凝视桓容，确定对方不会改变心意，唯有压下到嘴边的劝告，只等拿下寿春再议。太和五年，八月丁酉夜色渐深，一条黑影无声穿过廊下，躲开巡视健仆和护卫，潜入袁瑾的居处。室内灯光昏暗，酒觞滚在屏风前，袁瑾躺在榻上呼呼大睡。一名美妇伴在身侧，观其年纪，竟比袁瑾长了数岁。显然，袁公子的孝心很值得商榷。斩衰三年，他连三个月都没坚持下去。黑影行至榻前，手中寒光微闪。袁瑾骤然惊醒，未及出声，嘴已被捂住。想要抽出榻边的宝剑，手臂竟被死死按住。侧头一看，美妇正冷冷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恨意。匕首当胸刺入，袁瑾喉间发出咯咯的闷音，表情狰狞，双眼布满血丝。为防鲜血飞溅，足足等了五息，秦雷方才抽回匕首。袁瑾气绝身亡，死不瞑目。按住他的美妇犹不解恨，自发间抽出银钗，举臂狠狠扎下。和秦雷不同，美妇压根不在乎被鲜血染上，一下又一下，青色的床帐溅满血痕，似绽开点点红梅。血腥味弥漫内室，逐渐压过了浓重的酒气。秦雷绕过屏风，揭开香鼎，投入一注新香。就在他回身时，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门内，不叫也不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ldo;不怕我杀你？&rdo;袁峰摇摇头，看一眼秦雷手握的凶器，又看一眼屏风后，开口问道：&ldo;他死了？&rdo;&ldo;死了。&rdo;&ldo;能让我看看吗？&rdo;秦雷侧身让开，袁峰快步走进屏风，见过倒在血泊里的袁瑾，又看向举着银钗的美妇，表情终于变了。&ldo;保母……&rdo;&ldo;郎君，奴不能再护着您了。&rdo;美妇放下银钗，擦干脸上的血迹，柔声道，&ldo;他死了，城中定然会乱。奴已安排人手带郎君出城。郎君舅家不可去，京口的郗使君是先使君旧友，无论如何能保得郎君一命。&rdo;袁峰没有点头，而是看向站在屏风外的秦雷。&ldo;他是谁？&rdo;美妇没有回答，秦雷开口道：&ldo;仆乃桓使君帐下。&rdo;&ldo;桓使君？&rdo;&ldo;新任幽州刺使，当朝大司马桓温嫡子。&rdo;&ldo;我知道，大父曾同我说过。&rdo;袁峰过于早熟，全然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想了片刻，他对美妇道：&ldo;我不去京口。&rdo;&ldo;郎君？&rdo;&ldo;我去见桓使君。&rdo;袁峰静静开口，&ldo;大父是被大君所害，阿柏没死，他知道府内藏金的地方。&rdo;说到这里，袁峰抬起头，看向表情微变的秦雷，道：&ldo;我把这些都给桓使君，还有城中的仆兵，只望桓使君能答应一个条件，留下我和保母性命。&rdo;&ldo;郎君……&rdo;美妇双目含泪，想要抱住袁峰，又怕身上的血迹弄脏了他。秦雷沉声道：&ldo;此事仆不能做主，不过可代郎君送信。&rdo;&ldo;好。&rdo;&ldo;仆有一问。&rdo;&ldo;可。&rdo;&ldo;郎君不恨使君？&rdo;&ldo;不恨。&rdo;&ldo;为何？&rdo;&ldo;我会当面向桓使君讲明。&rdo;袁峰垂下眼帘，道，&ldo;大君已去，如果我也死了，城中必乱，寿春会失去控制。乱兵流民四出，淮南和临淮都会遭殃。&rdo;定定看了袁峰两眼，确定对方的确在&ldo;威胁&rdo;自己，秦雷挑了挑眉，不再多问，迅速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门后，袁峰走到榻前，看了袁瑾半晌，抓起保母丢在一边的银钗，高高举起，对着冰冷的尸体狠狠扎下。目光凶狠，犹如咬住猎物的狼崽。桓刺使讨逆三黑夜中，寿春城突起一阵热风，一场大火熊熊燃起。因天气炎热，城内又多是木质建筑，几点火星就能引燃。加上人员拥挤，路边凌乱堆放着各种杂物，火势迅速蔓延。不过几息之间，漆黑的夜空竟被照亮。&ldo;走水了！&rdo;嘈杂的叫喊声和脚步声混乱成一片。城中居民从梦中惊醒，多数还想着救火，被掳掠来的百姓只顾着四散奔逃，甚至挤开救火的人群。&ldo;火太大，出不去会被杀死！&rdo;不知是哪个带头叫喊，众人心生恐惧，纷纷涌向城门，徒手搬开堆积的石块木桩，就要趁乱冲出城去。&ldo;不想被烧死就冲啊！&rdo;&ldo;冲出去！&rdo;人群中接连响起多个声音，鼓噪着要破开城门。城头守军被惊动，眼见城门处聚集的暗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向轮值的队主，只等对方拿个主意。&ldo;人太多了。&rdo;半条街道都被黑压压挤满，目测还有更多涌来。东门是这样，南门和西门未必能幸免。唯一没有封死的北门，怕是会更快被人群冲开。&ldo;队主，是否放箭？&rdo;一名什长建议道。&ldo;放箭？&rdo;队主冷哼一声，&ldo;这个情形你敢放箭？信不信弓声一响，下边这些人就会立刻冲上来？&rdo;&ldo;属下莽撞。&rdo;什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羞愧的低下头。他忘了，众人心中早积怨愤。大火引燃的岂止是恐惧，更多是愤怒和仇恨。这个时候动手阻拦，势必会成为活生生的靶子，将怒气引到自己身上。想到可能的下场，什长不由得脸色发白，冒出一身冷汗。队主衡量形势，下令众人严守城头，不可轻易张弓。&ldo;擂鼓！&rdo;队主眺望城外，满心担忧。这场大火来得过于蹊跷，如是偶然还罢，如是有人刻意为之，寿春必将陷入更大的麻烦。鼓声隆隆，瞬间响彻夜空。东门先起，南门和西门陆续回应，北门处却全无声息。队主眉间锁紧，见到匆匆登上城头的幢主，快步迎上前去，抱拳道：&ldo;属下擅自做主……&rdo;不等话说完，幢主抬起右臂，硬声道：&ldo;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让人放下吊桥，开城门。&rdo;&ldo;什么？！&rdo;队主愕然。&ldo;起火点是袁府，火已烧到南城。使君至今不见踪影，不想生成民乱，必须立刻打开城门，放这些人出去！&rdo;队主怔然当场。使君不见踪影？莫非之前传言是真，袁瑾早不在城内，众人都被蒙在鼓里？起火点在袁府，难保是要将城池一把火烧了，临走也不忘祸害幽州！&ldo;愣着做什么？！&rdo;见队主迟迟不动，满脸都是惊疑，幢主不满的喝道：&ldo;还不快些动手！&rdo;城下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流民和裹挟来的村人，部分城中居民也拖家带口的赶来，有的甚至赶着牛车，车上拉着所有的家当。这些人一道，局面更显得混乱，甚至有无赖子动手抢劫，引来更多的叫骂和哭声。火势越来越大，城门迟迟不开，鼻端有烟气缭绕，人群愈发焦躁。混在队伍中的秦雷再次出声，激起来众人更大的愤怒。不少汉子红了眼，只要有人带头，必定会立刻冲上城头，将往日耀武扬威的守军活生生撕碎。&ldo;开城门！&rdo;幢主曾两度随军北伐，经历过大战小战十数场，见此情形，一把推开队主，亲自砍断绞绳。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成排的房屋在烈火中倒塌，尘土飞扬中，哭声和惨叫声接连不断。砰！伴着一声钝响，吊桥轰然下落，重重的砸在护城河对岸。守军似乎被开启了机关，刹那从震惊中醒来，匆忙间奔下城头。跑到一半，遇上被火光照亮的人群，下意识停住脚步，一下下的吞咽着口水。